顾娘子到老。”
程灵然主仆三人专心致志听着,听到朝阳大父大母离世的消息,程灵然心中一怔。
她从未见过大父,大父是一个怎样的君王、丈夫、父亲,她只从大母、伯母、阿耶、阿娘口中听过。有些话,听过便忘了,她逐渐忘却了这位英明一世的君主。
她是由大母带大的,对大母的依赖更甚于阿耶阿娘,若有一日大母病逝,她不知心中会何等悲恸。
程灵然鼻子一酸,勉强克制住心底的忧伤,听着朝阳回忆起她与那名男子的事:“婢子是在前几个月去长安的路上结识他的,他名江剑,是一位医者。那日婢子忙着赶路,车轱辘不慎碰到了路边的大石头,以至于惊了马,年迈的车夫控制不住受惊的马,婢子被甩出了马车,撞到了那块大石头,受了很严重的伤。”
“婢子被途径此处的江剑所救,他背着婢子去到他家医馆疗伤,治好了婢子。婢子很感激他,时常给他送东西,一来二去便和他产生了感情。”说到这,朝阳转而破涕为笑。
执迷不悟,当真是执迷不悟。疏桐在后方默默扶额,不知该什么才好。
程灵然也曾心悦过一名男子,她知道心悦一个人的时候,他怎么样都是最好的。除非他做过什么让自己难以接受的事,否则不会轻易舍弃对他的情感。
“后来呢,发生了什么?”程灵然问着。
“后来婢子与他一道来了长安,原来他在长安也有一家医馆,是和他的阿弟江实一同开的,在昭行坊那里。婢子暂住这家医馆,后来在宣义坊买了一个小宅子,自然不好再轻易打扰娘子了。”说到最后,朝阳心虚了。
程灵然不解,“为什么?”
“因为......”朝阳一咬牙,还是将最重要的事情告诉了她,“婢子已不是清白之身,不堪服侍娘子,怕娘子嫌婢子不干净。”
此话一出,空弦和疏桐纷纷瞪大了眼睛,她们对视一眼,深吸一口气,觉得很是震惊。
她们惊讶的不是朝阳失了清白,而是朝阳会有那种想法。
程灵然立马反驳,“女郎干不干净,从来不是看她清不清白。贞洁是他们男子给我们女子套上的枷锁,他们把女子的清白毁了,妄想牢牢套住她,这才一口一个贞洁地说着,让女子顺理成章成为他们的物品。”
“真的是这样吗?”朝阳被说动了几分,眼中隐约闪烁着希望。
程灵然很果断点头,接着道:“男欢女爱,是男女共同经历之事,若是只说女子不检点,不去计较男子的错处,这样未免太不公平了。再者说,女子的品性从不体现于贞洁这一方面,只要你未曾做过伤天害理之事,你就是一位好女郎。”
“现在,你可以接着说后来的事了。”程灵然说道。
朝阳挺直了腰板,语气也自信几分,想到那日撞破江剑沾花惹草,她就心生不适,脸上有了怒意,撇撇嘴说道:“上月婢子回到医馆,正巧撞见他与别的女郎拉拉扯扯,看样子很是亲热。婢子一时气急,直接走至他们面前,骂了江剑几句就抹着眼泪跑到万福寺。江剑一路追了过来,说了一堆甜言蜜语来哄婢子,才把婢子安抚好......”
“这些还不是最要紧的,他还骗了我不少钱,没有立下字据,他日后一走了之,我的钱也跟着不翼而飞了!”朝阳忧心的还有这一点,她当初怎么那么傻,江剑说要多少钱,她就给他多少钱呢?
程灵然了解清楚,已经做下一个决定,道:“你今日回到医馆,务必装得若无其事。江剑的事,我会好好查明,你只管耐心等候我的消息。记住,江剑不是良人,莫要再全心全意待他,别再为他伤怀。他未必只同那一位女郎来往过,你要留个心眼在那。”
朝阳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静初的那句话和程灵然的话一同环绕在她脑海里,她才后知后觉江剑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一个男人,如果心里有那名女子,是坚决不会招惹其他女子的。
她真傻,被他三言两语所骗,从未仔细想过这些。
“是,婢子明白了。”朝阳轻笑一声,所谓男人,她看透了。
回到禅房,程灵然已经做好在这里休整三日的准备,她刚坐在檀木椅上,还未喝口茶水,屋外就传来一阵敲门声。
疏桐打开门,一看是翟媪,恭恭敬敬行礼叫声“翟媪”便退下。
翟媪轻轻颔首,复而对程灵然见礼,说出自己的来意:“六娘,殿下打算明日回宫,特来让婢子告知六娘一声。”
翟媪是杜太后亲近的人,作为晚辈,程灵然很尊重翟媪,一看到翟媪就站了起来。
“好的,我知道了。”程灵然笑道。
本以为会在这里待上三日,没想到明日便能回府,程灵然无疑是高兴的。
这样,她就能尽快地实施自己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