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江自西向东流经雍州大半地界,诸多分支中寂水尤为特殊,虽起于雍州西部,却向北流入兖州,成为兖、雍两州唯一的水路。
而寂水县正位于寂水中游,枢纽一般连接着两州,战略意义不言而喻。
“又想何事呢?”白决微微躬着腰,问低头不语的姑娘。
“您想控制寂水县?可再怎么说,寂水县也是我们的上游,这还是雍州境内,如何成事?”
“怕了?”白决嘴角微扬,“我向你保证,事毕就全须全尾地送你归家。”
胡静姝将信将疑地点点头,她此行的目的本也是找望京来的大人物,伺机而动,重提旧案。如今能与武帝同行,哪怕前方有险情,亦是值得的。
翌日,薄雾未散,晨光熹微,三人打马上路。
夜幕之时将将入城,三人寻了家寻常客栈落脚。
跑堂照惯例过来为新开的客房换茶水,“小店今日有信阳毛尖、碧螺春、黄山毛峰,客官想吃哪种茶?”
“不必上茶,我们赶路有些乏累,收拾好卧铺便直接休憩了。”孟千州拒绝道。
“得咧。”
白决叫住转身出门的跑堂,从袖里掏出几吊钱,递给他,“劳驾,帮我打桶热水来,拎到隔壁小妹房里,谢了。”
本打算铺床的孟千州忙走到远处关窗,生怕再听到些别的话。
白决合上门,轻咳了几声,“不吩咐他做点什么,显得我们不似寻常住店之人。”
孟千州挤出个笑容,“您想得周到。”
打更声一慢两快,正是深更时,白决跃窗离开客栈。
他一路躲着巡街的人,到了县丞府邸,轻车熟路地翻墙入院。
“不是同你讲过吗?门是虚掩的,何必翻墙呢?陛下。”
“你个八品小官,还敢揶揄朕!”
齐路遥丢了一坛酒给白决,躺回藤椅上,“陛下您当初只替我捐了个九品官,我如今能混到这里已经很不错了。”
难得见故人,白决顾不得俗礼,席地而坐,他遥遥敬了酒,“路遥,蛰伏此地,委屈你了。”
“你知道就好。”
俩人不约而同笑出声。
“寂水县可不好弄,县令吴钢是赵真亲信,忠诚不二,你有啥法子吗?”
白决摇头道,“吴钢虽只有守城之资,但秉性忠贞,绝不会背主,赵真选他做寂水县令是花了心思的。”
“都说‘谋定而后动 ’[1],你到底有没有计谋?”
白决起身,拿酒坛撞了下齐路遥的,“吴钢不仅忠于赵真,更看重发妻顾氏,对她无有不依。
而顾氏溺爱独子吴荣,惯得他胆大包天,在寂水县几乎横着走。
吴荣做的那些事很快就要兜不住了。”
“要不要我给他加一把火?”
“越是此时,越要沉住气。你只需如同往日一般恭敬、顺从。
吴荣自会将吴钢这些年的经营和官声尽数败坏。到那时,他只能亲自去向赵真请罪,这块肉他怕被野狼叼走,只能暂交付给你。
而我们也只需这一会子就够了。”
[1] 谋定而后动,知止而有得。—《孙子·计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