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奶奶手中的照片是张合影，二十多个人，有大有小，有老有少，头上都顶着小红帽，笑呵呵地看着镜头。
背景是一大片金黄色的油菜花。
陶鱼看到这张照片的瞬间，脑海里闪过什么，一瞬间整个人有点恍惚。
但这种恍惚很快消失，陶鱼像没事人一样再次看向照片，甚至忘记了刚刚的不对劲。
照片应该是组团旅游时大家的合影。
照片中一位中年儒雅男人，他怀里抱着个白白净净，长得像个大白包子的女孩，年龄大概五六岁，正一脸天真地看向镜头外。
这是陶瑜呀！
小时候的陶瑜，她在记忆中看到过不只一次的小胖丫头。
“张奶奶，你怎么会有我的照片？”陶鱼完全忘记自己正在赶时间的事，指着照片中的女孩瞪着眼睛问道。
张奶奶先是惊讶，接着怀念地笑起来。
“真没想到，是你这个小家伙呀！“张奶奶指着照片的一角，笑着说道，眼中满是温柔。
”那时候你的小嘴可甜了，整天拽着我的衣服，喊奶奶、奶奶，奶奶带的一点零食都被你掏空了！”
老人说得有多开心、怀念，陶鱼笑得就有多尴尬。
她从小就是个吃货！
陶鱼隐约记起了当时旅游时的情景，确实有这么回事，但具体情景却怎么也记不清了。
见陶鱼摩挲着照片，一副十分怀念的样子，张奶奶直接大方地把照片送给了陶鱼。
“拿着吧，也是个念想！”
毕竟这可怜的孩子刚成年，父亲躺在医院里人事不知，母亲也不知去了哪里，世界上人那么多，这孩子却是孤零零一个。
陶鱼重重地点头，珍重地把照片放到衣服口袋里。
两人又聊了一会，张奶奶首先回神，看了眼时间，惊慌失措地站起来，拍着陶鱼的胳膊，连呼：
“哎呀，十点半了！走还来得及吗？”
陶鱼的视线掠过桌上精致的小闹钟，分针已经指向地面，果然已经十点半了。
离11点还有不到半个小时！
虽然还不知道11点后会面对什么，陶鱼也被张奶奶的反应弄得紧张起来，慌忙起身，拉起行李箱。
“张奶奶，快告诉我你们要换到哪个医院？我有空就去看你们！”
陶鱼有点怀疑，张奶奶并不是想转院，而是要放弃治疗。
甚至有更不好的打算。
她这样问，也有间接打消老人走极端的意思，但对方能不能get到她的点，就不好说了。
张奶奶表情一窒，眼神中闪过一丝痛苦，但对上陶鱼那双关心的眼睛，表情很快柔和下来。
“没想到在这里还有位故人，老头子应该也想跟老朋友多聊聊，我们暂时就不转院了。”
张奶奶摸着病床上老人雪白的头发，含笑说道。
陶鱼愣了下神，才明白老人家的意思，不禁有点愕然。
张奶奶这想法，让两个植物人聊天吗？
如果真能聊得起来，估计会吓坏不少人吧？！
“不想被叉出去的话，麻烦您尽快离开医院！”病房外名叫小游的女护士过来撵人了。
她一脸笑眯眯的，看着倒没恶意，但她身后跟着的几个保安眼神就没那么和善了。
还真是来撵人的！
“现在就走！”
陶鱼并不想跟这些人起冲突，她也不觉地自己有跟人起冲突的底气。
拖着行李箱往外走，走到门口时又往便宜爸爸的方向看了眼，下意识开口。
“爸，你好好养病，我过两天挣了大钱就来接你回去享福！”
病房里、病房外的人都一片哑然。
连医药费都快交不起的人，就连张奶奶都不觉得，陶鱼能很快挣到大钱。
陶鱼说完，转身就走，并没把其他人的表情放在心上。
刚走出两步，陶鱼忽觉得背后如针扎了一般，匆忙回头。
404的病房门还开着，父亲那张削瘦的脸庞映入陶鱼的眼中。
他在看着她！
一双全黑的眼眸，没半点感情；苍白嘴唇紧抿着，勾勒出一个僵硬的弧度。
他在笑！
他在回答她！
莫名的，陶鱼心中就升起这种想法！无边的恐惧也一瞬间包裹住她的心脏，让她想闭上眼睛都做不到。
“行啦，快走吧！等你挣了大钱再过来看！”
耳边传来小游打趣她的声音。
陶鱼蓦地回过神，再去看父亲，他依旧闭着眼睛，面容苍白地躺在病床上，好似刚刚用恐怖眼神看她的人不是他！
“你看到了吗？爸爸刚刚睁开眼了？他是不是要醒了？”
陶鱼紧张地拉着小游的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