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窒闷,滂沱。
邹忌昏昏沉沉,只听得见雨滴哒哒敲在屋顶的动静。
他窘迫得说不出话来,喉核震颤,口中一咸,仿佛里头含着一丛茅草芽鞘,被浇透了,泡坏了,张牙舞爪藏不住了。
虞容看不清他的眉眼,却能感觉到他的挣扎。
邹忌有些高,她攀着他的胳膊也碰不着他的眉心,只能用唇蹭一下他的脸。
近在咫尺。
邹忌只有梦里才敢臆想这样近的距离,这一下几乎要将他的妄念和伪装尽数勾破,渗漏出破碎成缕的欲望。
他脑子嗡鸣,也不记得自己有没有克制呼吸。
他用手指挑起她脸侧的发丝,微冷的触感如极纤细的水流,从指尖划过,发肤如缎。
脖颈处涌来的呼吸发烫。
虞容瞬间就被他嵌到怀里,他的唇小心翼翼地拂过她的嘴唇,想再亲近一些又不敢,只是细细辗转,只有鼓噪的心跳,窒息燥热,隔着衣服,不算皮肉相贴,张扬着存在感。
明明是她被不容置疑抱紧了,可他却一副难过又幸福得要哭出来的样子。
邹忌还想更进一步。
他被嫉妒难耐蚀空,欲壑难填,这点儿甜头也只是浅尝辄止。
邹忌不止想亲吻她,还想含吮她染上霞色的耳珠,他想步步紧逼,闻她衣袖里的香气,把自己的脑袋拱进她怀里,驰骋红粉锦绣,醉倒风月无边。
虞容以为眼前的少年是个好逗弄的,偏爱装正经的小狐狸精。
她不知道这是条诡艳娇狞,悄悄攀援,伪装成菟丝子缠磨人的毒蛇,正盘算着怎么将她捆锁起来,满脑子都是不可描述的剧情。
气息交汇,毒蛇暂时被迷醉,毒牙泌出甜汁,慢慢浸烂入骨。
邹忌貌似是被轻易牵动心绪的小少年郎,却仗着黑暗肆无忌惮,贪婪至极攫取她的气息。
偏偏声音是慌张的,羞怯的,全然没了宣泄时的喑哑,脆亮却颤抖。
虞容虽然莫名感觉背后发麻,也只当是沾了雨水,寒气上身。
邹忌感觉怀里的人轻颤了一下,赶忙开口,
“我房中备了些御寒衣物,先披上,这场雨来得急,可不要生病了。”
他的手悄悄贴上她的手背,像两只翅膀相撞的蝴蝶,见她不抗拒,才将手指轻轻插进她的指缝里,牵着她走。
邹忌的手,不似他的面容那样无瑕,有些微疤,还有茧子,但无伤大雅。干净接近苍白,指甲宽而平,骨节分明,手心热烘烘的。
虞容跟着他进了屋子,豆大火苗立在案上,一室暗沉,只能瞥见暖黄烛火投在琴弦上,倏尔晃动的寒光。
邹忌拿出布巾,跪坐在虞容身侧,布巾抚在她发顶,轻柔地顺着发丝向下擦拭,那架势像是在抚摸一只昏昏欲睡的猫。
仿佛力道大一些,娇气的小动物就要抻个懒腰,从他怀里溜出来了。
那副虔诚又热切的姿态,总让虞容疑心自己在邹忌眼里是一尊神像,不然怎会垂着眼睛,都不敢正面看她。
“我自己来就好了,你身上沾湿的地方多,先顾及下自己吧。”
她从邹忌手里轻轻扯走布巾,感觉两人相碰时,他的手指尖似乎都在发抖。
虞容:……冻成这样?
邹忌松了口气,又不由得心情黯淡起来,庆幸自己身着深衣,又抱怨自己定力太差,稍微亲近一些就难以按捺。
百感交集之下,竟然挤出一句酸溜溜的话,黯淡道:
“怪我年幼,笨手笨脚,没学过伺候人,才不得你的用。不像楚国的宋玉,他万花丛中过,想必经验老道。”
虞容擦着自己的手腕,动作一顿,有些惊讶。
但目光瞥见邹忌垂着眼睛,一副委屈又可怜的模样,就只当是小醋坛子又发酵了。
还没想好怎么安抚,话就被堵住了。
【诶呦,这不我家宿主吗,黑灯瞎火的还以为被什么不三不四的男人,哄去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了】
系统激动搓手手,检查完了蓝星网友分享的资源,分享欲爆棚,迫不及待就要成为普照宿主的黄月光。
已经想好了要怎么绘声绘色讲解,那狂徒的赤色远洋肚兜正错挂在芝答应的腰上,就见自家宿主端庄上座。
某个小妖精眸噙水雾,玉面潮红,仰着头可怜巴巴瞧着自己的宿主,一副雨落桃花,任人采撷的作态。看着清纯脆弱,眼神清澈,低眉敛目,又是一副深不见底的诡谲妖艳。
这怎么能行!这是仙人跳啊!
越是表现得无辜清纯的,就越是狡猾难缠,宿主以为自己是主动出击,殊不知已经陷进这蓝颜骷颅织的温柔网里了!心里指不定想什么酱酱酿酿,臊死系统脸的坏事呢!
虞容还没想好怎么哄邹忌,被系统这么一打断,竟有了种被抓在床的心虚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