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乳木是画框,是骨骼,是棺木。
镂雪团香,搓酥滴红,殷红的是唇色,是血色,是融进赤水的肺腑。
灵魂脱离了肉身的束缚,异常的吸引力反而越发勾人,她被永远留在了最好看的时候。
虞容发疯崩溃都无济于事,那群人只会感叹她生气的模样,都那样活色生香。
她从绝望,自怨自艾到了彻底的冷漠。
也是在那个时候,系统找上了她。
虞容无暇考虑这是不是新的乐子,她像溺水的人,死死抱住了这根浮木。
系统本来没有那么聒噪的,祂甚至很羞涩寡言,奈何虞容自闭冷漠得让人心焦。
结伴而行许久,虞容已经能压制住那种古怪的吸引力,走出过往的阴影。
系统也慢慢把自己逼成了话痨。
【你要是不喜欢绘画的话,我可以再和那家伙商量一下,换成拍照也可以的,我更新一下就可以】
【你不要勉强自己】
系统悄悄戳一戳宿主。
虞容回过神来,语气平和,“不用啦,这样就很好。”
如今的她身上,已经没有那股阴森自厌的颓靡,像是拭去雾霭的晴空,偶有几缕阴云,缭乱心绪,也能维持住空明自在了。
外头天早就亮了,日光和暖,挂在檐角上的水珠明亮。
系统觉得,外头的虫鸣也细腻动听。
祂亲亲热热,凑到虞容眼前。
【我有点好奇哦,徐公和宋玉比起来,哪个更好看一点】
这是一个严肃的学术问题。
首先,已知邹忌揽镜自顾,承认了自己不如徐公美。
其次,宋玉无愧于四大美男之一的称号,气度风仪,对邹忌都具有压倒性的优势。
最后,这样的逻辑推理不具有现实意义,正所谓实践出真知。
“不如我们这就去城北看看徐公是谁?我感觉他的年龄应该和邹忌差不多。”
虞容摩拳擦掌。
系统强烈附和。
如果那位徐公确实美丽,这美人榜单就直接安排上三个啦。
她也憋在屋子里好久了,难得有了一笔入账,心里有了底气,也坐不住了,乐意出去走走。
当即便兴致勃勃,准备要出门了。
【带个帷帽,遮住脸】
系统提醒她。
“那样更惹眼吧。”
不过到底听劝,虞容找了条面纱系上,晃了下脑袋,确保轻易掉不了,才往衣袖里塞了块【坚不可摧的板砖】,美滋滋出去了。
一连几天,一人一统忙着开启新地图,玩得不亦乐乎,早就把某人忘了个干净。
邹忌原本是心情郁郁,又逢夜雨,抚琴聊以消遣罢了。
他虽然出身士人,但家族已经没落,淡出齐国政治中心,无人可助力。
国君在位多年,积威甚重,根基稳固,朝堂上的位置盘根错节,早已被占满。他纵使自诩满腹经纶,有治国之能,无人举荐,也只能徒劳自厌。
感情也是如此,邹忌日日惦记着,想着,把心脏攥出酸水,好像能从这种近乎自虐的念想里,找到自己被垂怜的甜头。
过去两年,他从来就是那样认为的,只偶尔会患得患失,因为预感到虞容的注视而焦躁,那也是缠绵而隐秘的。
像只恃宠而骄的雀鸟。
直到他意识到那一切只是个误会,原本这一切都不属于自己。
腹腔里的柔情蜜意,恨不得尽数化作毒汁,把那个宋玉腐蚀个干净,不让他打搅这一场怪诞荒唐的好梦。
可她为了自己留下来了。
不论是将错就错,还是真的选择了自己。
邹忌对虞容又爱又恨,就像一条被豢养的毒蛇对自己的主人那样,但主要是爱。
爱她的容颜,爱她那副漫不经心扫过旁人的淡漠,恨她的深情似无情,恨自己骨子里甘心蛰伏她、渴求她,恨自己软弱被动,被欲望支配的姿态。
虞容想要得到他,她被邹忌的皮囊引诱了。
这对邹忌来说,就是最好的消息。
邹忌被那个吻,那个湿漉漉的拥抱哄好了。
他以琴师身份自荐,借琴音向齐王展示治国理念,得到了齐王的赞许。
一切似乎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如果他没撞见虞容和她新结识的友人。
她和那名陌生女郎看起来亲密极了,也不知道说些什么,极投入,气氛简直插不进去旁人。
邹忌倒不至于嫉妒一名女郎,心里正纳闷虞容怎么这一阵子怎么转了性,主动出去游玩。
自己该主动带她去哪儿,就见那女郎挎着篮子,仍恋恋不舍回头,“若真像你说的那样,有比那位还俊美的男子,记得喊我去瞧瞧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