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爷被突然强塞到满金银的丫头给打乱了,他也暂时无暇整理满金银的事情,便决定先回府同母亲和大哥商议试航此等事情,他回府里没有让随从先行回家通报一声,所以回到府中时,门口的小厮也不知道二爷突然回来有些愣
这么一瞧,他站在门口,身后没了萧客跟着,也没有坐轿子回来了,倒有些像落魄的穷酸书生路过一户高门,上前讨口水喝的模样
门口家丁看着他的模样,也十足看到一个外来客一样惊讶又陌生
他微微皱眉,不喜这种感受,但随即又舒展开眉目
有些事情,不是他不喜便能改变的
二爷绕过长廊,下人们见到他纷纷让开了道
“二爷”
“二爷”
他冷漠地没有回应,穿过人群,也没有让人通报母亲,径直往后院走去
母亲信佛,在后院修建了一座不大不小的佛庵,照这么多年的习惯,母亲在早晨总是会待在后院的佛庵念经颂德
他站在庭院门口,没有再进去,母亲一向不喜欢他进去扰她念经
准确来说,母亲很不喜欢和他待在一块,不管是哪里
只是,今日门外一反常态地没有丫鬟仆人伺候着,门也虚掩着,透过半开的大门,他看到了与往日不同的是,冯庆安也在里面
两人站在一起对着菩萨佛像,背对着二爷,看不清两人说话的面貌,但两人站在一起的情形让二爷立刻转过头去,胸口一阵恶心
“这次钦天监的事情江浩很是上心”,身后传来的冯爷夸着他的话语却只让他的眉头皱地越发厉害
老夫人冷哼一声,似不以为然“满金银的名号本就在外了,他也不过做些明面上的事,哪里算得辛苦了!”
二爷冷然地听着母亲对自己的评价,眼角的冰霜可以冻住房梁上滴下的露水
“事事不依旧是我过目着,那个‘小杂种’做的事再简单不过了”
“爱莲!”冯爷严肃地喊了母亲的闺名,话语里略带威严的不悦
侧目看去,平日里严厉的母亲此刻却像少女一般,收敛着低下了头,竟不再说些什么
二爷眼里的温度越来越低,比窗外的寒风更来的刺骨
二十多年前,两人也是这般的“要好”
那年他只有五岁,第一次来到虞府
他听话地蹲坐在门槛上,怯弱地看着门缝里冯爷和一个从未见过的女人,那个女人张牙舞爪地吼叫着,不似男孩的母亲温柔可亲,从不会对他大声吼叫
“表哥,那个野女人已经死了,这个杂种还留着做什么!”
“孩子还小,他知道什么!”那个开口说话的人正是冯爷,从前他便住在冯家,府里的身边的丫鬟姐姐们都说是他的爹爹,但是躺在病床的娘亲偷偷告诉他说他的爹爹有一天会回来接他走的,眼前这个姓冯的人并不是他的爹爹
他也从未喊过他一句“爹爹”
他不知道谁说的话是真的,只是他从有记忆开始,似乎都是一个人待着,娘亲病重,偶尔见他几面也都是眼泪汪汪的,他不知道娘亲在哭什么,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个说本该是他爹爹的人又要将他过继给这个凶巴巴的女人
“你为了那个女人做了多少事?到头来呢?还不是生了个别人的种!”
他们说的应该是自己病死在床上的娘亲
不过,他知道,娘亲不是病死的,娘亲说她去找爹爹了,所以她走了
院落的落叶越来越少了,树上的绿枝到时候也繁盛了起来
屋内的两人关系依旧是这么的密切
“再过几个月就是那个女人的忌日了,你是不是又要大肆铺张来摆弄了!”
老夫人讥讽地开口
冯爷拂袖,“有空你让江浩也来吧,毕竟是他的生母”
二爷看着冯爷故作好心的样子,只觉得一阵反胃
“你对那孩子也好一点,莫日日夜夜这般使唤他”,冯爷叹了一声气,尽显懊悔之意“我们终究是对不住他”
两人似是想到了什么事,老夫人咄咄逼人的气焰顿时也灭了不少,没有再出言
二爷眼底的温度越发得低,他不愿再听两人说话,转身离开了后院,脚步很快,迫不及待地想要离开这个地方
刚一走出后院,便在经过走廊时看到了前院赶来四处张望的陈叔,显然是来拦他去后院的,只是晚来的一步
想来这大宅院里防着他的事也不是一星半点,二爷面无笑容地也看了他一眼,背过身去从后院出来变成了要从前院刚去往后院的动作
“二爷?”果然一看见他的陈叔急匆匆地便喊住了他,快步跑到跟前来
年迈的陈叔跑得似有些匆忙,喘着气仔细端详着二爷的脸色,许久才开口道“二爷回来怎得也不提前说一声,好让我去门口接您啊!”说话中还带着重重的气喘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