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初拢之时,江府便开始忙前忙后的掌灯了,明灯为府邸渡了一层柔和的光,却渡不了人心薄凉。
仆人们开始忙前忙后的的收拾碗筷,厨子则开始做起了晚宴,而主家几人端坐在堂,恍若无事的品着茶水。
没有期待之色,亦没有喜悦之色,好似在待一个既陌生又遥远的人。
他们对这姑娘的印象还只是残留在七岁之前,委实谈不上孺慕之思,这次接她回来也实属无奈之举。
江老夫人最先道:“这林家如今虽落魄,日后能起来也说不定,那林副将可是为了救谢昶才牺牲了那条命的,这镇北侯府怎会亏待林家?”
江玉沁赶紧摇头:“不要不要,先让妹妹打个秋风,到时候我借个由头去探望,这一来二往的,同一个府宅之下,还能不与那谢煜交集?”
听到这番话,苏氏也颇有无奈:“哪个闺中女子能像你这番说话?再说有多少名门之女想嫁给谢煜?他都没有心动,没准这谢煜在男人堆里扎惯了,喜欢男子也说不定!”
江老夫人无奈摇头:“到时候林家若是起来了,到时候你可就鸡飞蛋打,什么都没有了。”
江玉沁切了一声:“除了小侯爷我谁也不嫁,若是不成,便就留在这侍奉祖母,哪都不去。”
“长姐说话真肤浅。”江景逸打了个瞌睡:“我看啊,你就嫁过去,这同在屋檐下,你不更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吗?”
江玉沁觉得江景逸说的纯属屁话,白了他一眼。
江景逸审了伸懒腰:“你想让别人给你打探那谢煜的喜好,也不知道人家肯不肯,到时候她不管,又当如何?”
江关适时道:“女子出嫁与娘家扔是一体,到时候好言相劝,她没有理由不帮。”
苏玲怡然自得抿着茶水,这事林富早就给她信了,那江君凝性子软弱,遇到事大气都不敢出,性子最易拿捏,不是还有她那性子软的出水的娘,真敢不帮?
不过她还真瞧不上林家,哪能让她的宝贝女儿去过着人篱下的日子?
江老夫人缓缓抬起头,看向寡淡蹲在角落的二房沈玉:“怎么不言语?”
沈玉捏着椿哥和怀姐的小手,语气平淡:“这里哪有妾说话的份。”
虽苏玲是侧室,可她家中二姐姐,是当朝宰辅高嵩的妾室,虽然不是正妻,可这些年扶持江关,生儿育女,又有高家这条线,江府上没人敢轻待她。
早年宋氏一直未孕,也是苏玲嫁过来之后,才有了身孕。
是以,就连江老夫人也觉得她是江家的福星,也给她几分薄面。
当初苏玲有了萧景逸之后,怕萧炎耐不寂寞,便将她的贴身丫鬟沈玉送到了萧炎的床上,沈玉只与萧炎欢好,做他的通房丫头。
每次行完房事之后,都会被迫喝着避子汤,身子早就不行了,可谁知七年之后,竟暗中坏了龙凤。
最后只能将她纳入了三房。
苏玲瞧着她一晒:“她呀,这辈子守着这俩孩子就知足的很,哪敢议论其他?”
沈玉面上看不清喜乐:“姐姐说的极是。”
江关也站了起来,看到苏玲这副模样脸也不由一沉,语气颇有些不爽:“今夜可是给君丫头接风洗尘的日子,既然她不嫁如今又有人替她嫁,那也没什么可议论的了,虽然嫁过去寄人篱下说出去不好听,可我看着镇北侯府也不会亏待林家。”
江府悬灯结彩,一院辉煌。
所谓的接风洗尘就是一家人吃顿饭,江君凝回了江府便被林富一路指引着来到了堂中,那个曾经待过的地方,如今瞧着却是陌生的很。
府内众人已然落了席,江老夫人关怀注视着她:“君丫头,来祖母这。”
江君凝哎了声,拉着宋氏在姜老夫人旁边入了座。
还有一个月才会议亲,路上的时候已经点播过了,况且她在安州长大的,如今能有幸来京中嫁人,哪还有不满意的道理?
江老夫人没有再提这事,边给江君凝布菜边寒暄,适时问:“这些年过的可还好?”
江君凝却叹了口气:“这些年远离京城,过的并不是很好。”
堂中安静几瞬。
江君凝假意思索一番,面露愁色:“算算已经十年未曾回京了,娘亲这些年在安州的养病,这病非但没好,好似还生了些变故.....”
江老夫人却是有些不明白她的意思,摆出了做长辈的架势:“话可不当如此说,这当初还是宋氏自己提的要去安州?”
“祖母说的是。”江君凝目光扫向在座,嗫嚅道:“君儿只是怕母亲的病症会叨扰祖母和父亲。”
众人听了这话,心跳如鼓,她该不会是想要回宋家的宅子吧?
江关抬了抬眼:“难不成你是觉得江家会亏待你母亲?”
苏玲哪里能料到她能这般和家中谈条件,听她这般说,也知道了其中的意思,双箸一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