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暗的深沉,笼罩着死水一般寂静的长安城。几只乌鸦在皇城上空盘旋,哀鸣不停。
这时,一支离弦之箭穿破上空,打破满城寂静。
“魏军攻城 !”
“魏军攻城了!”
“杀!杀!杀!”
熊熊火光燃烧着这座昔日辉煌无比的城池,凄厉嘶哑的哭声响彻云霄,周围一片的刀山血海。
“我的女儿啊!官爷,求求你放过我的女儿吧!”
街头老妪不住地跪地求饶,身旁面目狰狞的士兵一脚踢开老妪,掳走哭泣哀求的女孩。
遍地的尸骸散落,又是谁家的父亲与儿郎……
沉重的马蹄声从火海中杀出,花白胡须的老将,怀中抱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女孩儿,逃向北方。
“抓住他们。”
身后的士兵追赶不休,传来阵阵渗人至极的笑。
身后的马蹄声阵阵,忽近忽远,好似一场围猎的游戏。
耳边呼啸的风声吹过,怀中小女孩儿忍着颤声道:“将军,怎么办,他们要追上来了。”
沈肃喘着粗气,双手死死握着缰绳,双眼悲痛地望着前方的路,终是说道:“公主,恕臣只能护送您到此了。”
说罢,毅然转身下马,手握一把久经沙场的红缨枪直指追兵,形成了一道人形屏障,紧紧护着身后的人。
“公主快走。”
“别回头,快走。”
耳边的声音愈加嘈杂,凌厉的、悲凉的声音逐渐远去。
缇萦从梦中惊醒,满身的汗湿透了衣衫,怔怔地望着上方的白色帐顶喘息着,浑身无力。
十年了,整整十年,她已经记不清多少次从梦里哭喊着醒来。
帘子从外掀开,侍女阿芜走进来。束着两条粗辫儿,操着一口殊丹语,低垂着头恭敬说道:“大祭司,可汗有请。”
“嗯。”
缇萦闭了闭眼又强行睁开,嗓音无力的回应道:“替我梳妆吧。”
“是。”侍女回应。
殊丹的春天来的迟。草木在这片原野上纵情生长,不拘性情。
男男女女嬉笑打闹、河边老翁在捕鱼、几个殊丹勇士争相赛马、孩童嘴里咿咿呀呀唱着属于殊丹的民谣。
这里的一切都是自由的。
这些年来,被禁锢的人只有她。
丝丝冷风打在面庞上,吹醒了她散落的思绪。
主帐内一片肃穆,上方高坐着一位身着红衣、眉目疏朗、气势凌厉的女子——淳于玉清。
是当今执掌殊丹各部的首领,亦是当年救她的恩人。
殊丹是以女为尊的民族。
缇萦双手放于胸前,恭谨行礼问安:“可汗。”
淳于玉清笑道:“大祭司来的正好,我正有要事与你相商。不过,在此之前,我还得让你看一场戏,你且坐着瞧。”
说罢,帐里押进来几个身着殊丹服饰的中原人,被五花大绑、面色惨白、跪于下首。
缇萦坐于一旁,不动声色地细细打量。
淳于玉清眯起双眸,殷红的指甲轻抚酒杯,笑着道:“听闻你们中原曾有种刑罚,叫做人彘。剁掉手脚、眼珠挖出、熏聋两耳、药哑喉咙、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我正想瞧瞧,可巧,你们就送上门了。”
话音未落,其中一个被绑的男人便两股颤颤,哭喊着求饶,不住地磕头:“可汗饶命啊!可汗饶命!我招,我什么都招。”
身旁另一个跪地的刀疤脸男,则咬牙切齿的看着同伴:“老三,你个没出息的。来啊,老子还怕你这娘们儿不成,尽管往爷爷身上招呼。”
淳于玉清嗤笑一声,蔑视道:“你们中原人一向喜欢自称君子,依我看,不过是鸡鸣狗盗之辈。竟敢暗中在我们的地盘上安插眼线。我还当景廷那厮也算称得上是当世的英雄,如今看来,不过尔尔。天下的男子,远不如我们女子来的光明磊落!”
刀疤脸男朝着座上的女人狠啐一口:“放你娘的屁,你也配讲我们大将军的名讳。”
淳于玉清气极,起身怒拍桌案:“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了。好,我就先砍了你的头,剁掉四肢,扔回去。叫景廷知道,我殊丹可不是他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得了的。”
“还愣着干什么,给我剁了他。”
“慢!”缇萦呵止道。
淳于玉清看着她:“大祭司这是何意?”
缇萦盯着刀疤男,语气缓缓道:“这世上死是最容易不过的事,实在太便宜了他,可汗何不将他留下,叫他终日喂马拾粪,成为魏国的叛徒,永生不得回魏国,岂不更加痛快。”
刀疤男一双淬了毒的眸子恶狠狠看向她:“你这个毒妇,你安敢如此折煞我也,你们今日若不将我处死,他日我定百倍奉还。”
淳于玉清默了片刻:“好,就依大祭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