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温阳益气的方子。她皱眉怪道,开这么剂药做甚么。
待那婢子再来时,她写了个泻胃热汤的方子,托她照着这方子抓几帖药。
婢子不敢擅作主张,将此事一五一十同二郎君说了。李辟扫了眼方子,吩咐下去:“就照这个去抓。”随即,他又道,“同那药肆里的医师说,教他别接诊开方了。”
医师知悉原委时,觉得十分委屈,照二郎君先前的说法,不就是想给那娘子开些温阳益气的方子么。
换了药方子后,沈如春的身子渐渐好转。平日里无甚么趣,她便去听院外的吆喝声。近来,外头好像越来越热闹。
她问前来送饭的婢子:“外头是在做甚么?”
婢子今日却舍得开口同她说话了:“为着讨广平公主欢心,二郎君特地请了天竺和龟兹的伎子在街上表演杂戏。这几日围了好多人。唔,后日佛诞,还有那泼寒胡戏呢。”
婢子见沈如春没甚么大的反应,又将从旁人处听来的解释,说与她听:“这泼寒胡戏向来只在长宁城中腊月时候才有。如今,托广平公主的福,我们这望州城中也能热闹一回。”她一面观察沈如春的神色,一面感叹,“广平公主可真是教人羡慕,得了二郎君这么体贴的夫婿。”
嚯,沈如春抿着药,原来这婢子破天荒肯同她说几句话,全是为了刺她。但她倒是毫不在意。泼寒胡戏么,她曾在一本风物志上看过。
街上的人皆会戴着苏莫遮帽,狗头猴面下,能知我是谁?
第二日,她依旧靠着听外头的热闹打发时间。只是,今日这热闹,好像从外头进到了院中。
院里好像闯进了甚么人。
侍卫拦在那处,却也是无可奈何。
一个小娘子的声音响起:“谁敢拦我!”
一众侍卫皆噤声。
沈如春细心听着,望州城中能将李辟的人压过一头,还是个小娘子的,便只有那位广平公主了。
她是怎么找到这处的,她来做甚么?沈如春不禁疑惑,难不成是为着李辟来的?
很快,广平公主来到了门前:“将这锁打开。”她使唤旁人。
门打开后,见着里头的人,广平吓了一跳,捂着胸口道:“这里头怎么还关了个人?”
沈如春看着她,广平公主绾着个高高的惊鸿髻,正中央簪着朵艳丽牡丹,富贵逼人。
“你是谁啊?”她问。
周围侍卫皆不敢出声,此时扯谎也好说实话也罢,都会遭罪。
沈如春却盈盈一笑,踏出门来,同广平公主道:“我是住在这院子里头的人。”
这回轮到众侍卫吓了一跳,嚯,他们看着神色自若的沈小娘子,额上冒出细密的汗,心中感叹,这小娘子扯起谎来怎么脸不红心不跳的啊。
广平向来心大,当真信了。她也不觉擅闯旁人的宅院有甚么过错,只是将来的目的全盘说与沈如春听:“我阿兄说这处小寺庙里有座水月观音像,出自昭宁时期徐道茂之手,甚是稀奇。我便想过来瞧瞧。”
沈如春微微一笑,虽然她从未见过这座观音像,但她猜出,李娘子日日在佛堂前观拜的便是那尊观音像了罢。
她道:“佛堂前确实供奉着尊水月观音像。”说完,她便引着广平往佛堂处走。
李辟遣来看住沈如春的那几名侍卫有苦说不出,只能紧紧跟在她二人后头。广平回头瞪他们一眼,怪道:“你这院里头的侍卫怎的跟得这般紧。生怕你丢了似的。我嫌身边侍卫烦人,平日里都将他们打发得远远的。”
沈如春调笑道:“都是些榆木脑袋,见笑了。”说完,她冷声呵斥道,“还不快退下。”
后头跟着的几人苦着张脸,却也只得在院外候着。
广平见了那水月观音像,果然觉着它不一般。跪在蒲团上拜了拜后,问沈如春:“这尊观音像娘子是从何处寻来的?”
沈如春道:“祖上传下来的。昔日中原战乱,先祖夜间逃难,迷途。于河间见菩萨真身。菩萨坐于莲上,为其指路,先祖遂逃至望州。”沈如春抬眸望了眼菩萨像,心道菩萨莫怪罪,又接着同广平讲,“后来,先祖便请徐道茂将当夜所见的菩萨真身雕刻下来,放在佛堂供奉。”
“唔。”广平听得兴致勃勃,“原来竟有这般渊源。望州果真是个好玩儿的地方,那隆煌庙的俗讲好听,你今日说的这个故事也教人感慨。”
沈如春掩唇轻笑:“小娘子是从外地来的?”
广平唔了一声。
沈如春继续道:“明日便是浴佛节,望州城中更热闹。”
广平点点头,突然问:“明日你可得空?我来寻你一道出去玩。你再顺便带我逛逛其他地方。”
沈如春故作思忖,片刻,应下了她的邀约。
“就这么说好了。”广平道。
临走时,广平才突然想起来还没问过面前人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