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
宋祁鸢觉喉中干涩,不忍咳上几声。
方才梦中景象仍历历在目,映在她脑海中,太过真实可怖。
身上凉寒,她想要抬手拉扯身上被褥,却觉浑身酸痛,如何也使不上力气。
一旁服侍的婢女正欲将她额头青巾换下,却见她醒来,方才还忧心忡忡的神色顿时烟消云散,圆圆脸蛋上溢满喜色。
“小姐!您醒啦?奴这便去喊老爷来!”
那婢女声色仍稚嫩,瞧着不过豆蔻年岁,只是性子莽撞,还未等及她回应,便要急匆匆向外奔去。
见状,宋祁鸢急忙想要强撑起身子将她拦下,却还是无力,只得嘶哑着喊道:“花衣,不要去。”
幸而花衣听话,听到她出言制止便停了脚步,回到榻前,疑惑问她:“小姐可是与老爷闹别扭了?”
“是”,前世种种,宋祁鸢无法解释向她,只能顺着她的话头接下。
只是无论如何,她已苏醒之事,万不可令旁人知晓。
否则她先前泡了冷水以致这两日的高烧折磨,怕是皆要白费。
今日是她重生后的第三日,也是她前世行及笄礼的所谓吉日,更是她劫难日之始。
而这及笄礼只得在出嫁前才可举行,在这之后,便是昭示外人,护国大将军宋毅嫡女已许婚配。
也是告知沈南尹,他与她的婚约已成板上钉钉之事,不会再有任何变数。
于是前世及笄礼过后,他便越发肆无忌惮,将她冷落一旁,将婚期后延一年又一年。
美名曰:朝中事务繁忙,不便脱身。
宋毅怕退婚会令旁人说闲话,说他教女无方,便也一直未有作为,就令宋祁鸢这般等了他三年,误了她最好的出嫁年纪。
宋毅找来神婆算过,神婆说着一年中只有今日称吉,若在他日举行将会酿造大祸。
她知她阿爹对于鬼神之事深信不疑,只要能将今日错过,今年便可平安度过。
于是她重生回来第一件事,便是跑出去在莲花池踱步许久,在这初冬之际,故作失足落水。
纵使她会水,也故意在池中泡了许久,一直等到有人来救她才卸了力装作溺水。
如此一番折腾果然染上风寒,两日高热不退。
只要再将今日挨过,便算事成。
思至此,宋祁鸢抿了抿唇,想还是要叮嘱一番,以免事情败露:“花衣,今日你就同前两日那般行事便是,莫要与任何人说我已醒来,万不要露出马脚。”
“小姐,这是为何?”
花衣不解,眸中清澈透亮,宋祁鸢不忍骗她,只好潦草略过。
“无他,我只问你,你可愿听我的话?”
闻言,她便急忙竖起三指立在耳边,正色应道:“奴对小姐,唯命是从,真心天地可鉴。”
宋祁鸢不禁失笑,将她立誓的手指拂下,“咳咳......我信你,那你便同我说的这般来做,你可能做好?”
听闻她咳嗽声,花衣忙去将早已备好的鲜茶端来递向她,见她平顺饮下才斩钉截铁道:“奴定手拿把掐!”
“哈哈,你这可又是从小澄阳王那里学来的新鲜词语?”宋祁鸢庆幸自己口中茶水已经入喉,不然怕是要被呛到。
“回小姐,确是他教予奴的”,花衣笑得灿烂,听到她提起小澄阳王这几字,便不自觉绞起手指。
宋祁鸢瞥见她红透的小脸,心下明了花衣的心意。
想那小澄阳王是从漠北来的,来京城办事便借住在将军府。
整日一副桀骜不驯的模样,不愿与人多言,却唯独对花衣话痨,常常与她说些漠北趣事,还说要带她去漠北瞧一瞧。
记得她前世嫁入摄政王府之后,便未有再见过花衣。
只是离别时,她曾说要与小澄阳王一同回漠北去,只是不知两人后来是否修成了正果。
直至深夜,她前世心目中的好阿爹都未有来探看她一眼。
她高热已全然褪去,白日还未有半分食欲,现下却已饥肠辘辘。
实在无奈,她便想令花衣去后厨偷偷给她取点饭食回来垫一垫肚子。
待花衣走后,房中只剩她一人。
大抵是夜深人静之时,更易触景生情,她忽地发觉,这偌大府上,她竟连加餐都须得偷偷摸摸。
生怕被哪位姨娘发现,又要在她阿爹面前妄言她不守规矩,便得被罚抄各种文书礼数、家规女德。
名义上的将军嫡女,表面上是养尊处优,却也不过如此。
她想,今生她定要倚靠自己,赚够银两,尽快从这囚笼搬走,也将阿娘的骨灰牌匾一同移出这凉薄之地。
到时哪怕将军府再遭遇前世那般祸事,她也乐得孑然一身,不必再犯傻舍身去护卫这处伤心地。
正想如何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