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信纸,她弯了弯唇角,心想:昨日的信还未有回,便用这信纸回信吧。
她将信纸展平,指尖抚过纸上的粉红桃花画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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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行至四姨娘所说人家,房屋与周边无二模样,皆是土房堆砌,在房门旁还堆放着修整十分整齐的干草。
屋门敞开,能见得院中有一位壮实男子正弯腰洗涤衣物,在墙角处晾晒着许多草药。
宋祁鸢下了车,令侍从暂且候在屋外,莫要惊扰人家,花衣跟随她身后走近。
她敲了敲屋门,男人听到声响望来,手上的水渍零零洒洒滴落在地面上,撸起的袖口露出精壮的手臂,虽只身上单薄布衣,但如此夏日,仍能见男人古铜色的面庞脖颈之上流淌的汗珠。
男人用一旁汗巾擦了擦手上水渍,上前问道:“小姐有什么事?”
见男人浓眉大眼,开口也是一副本分老实的模样,宋祁鸢心中忐忑也收敛几分,如是试探:“多有叨扰,还请您见谅,我今日来,是受人所托给您捎来件物什。”
“什么物什?”
男人明显皱了皱眉头,面上表情困惑,正要再上前一步,却忽闻屋中传来清脆童声:“爹爹!”
宋祁鸢闻声往里屋望,便瞧见一个小女童跌跌撞撞往男人身旁跑来,白白糯糯,看着不过三岁模样,走路也不太稳当。
“欸!”男人听到女儿喊他,便咧起嘴角,转身蹲下将她抱起,原本雄厚的嗓音现下倒有意细捻几分,“琴琴喊爹爹作甚?”
“爹爹,琴琴想吃糖糖!”琴琴顺势往男人怀里钻,环着男人的脖颈摇晃撒娇。
“好好好,爹爹洗完琴琴的裙袄便带你去街上买糖葫芦吃,好不好?”
“好!”琴琴高举双臂,奶声奶气地应着。
宋祁鸢在一旁看着这一副温馨景象,一时不知是退是进,见二人这般亲昵模样,说不羡慕是假的,可惜她那个所谓父亲心中并未给她这个女儿留下方寸之地。
琴琴被男人抱着转身时,瞧见门前立着两人,便好奇地瞪圆眼睛,指着宋祁鸢脆声道:“爹爹!人!”
男人经这番提醒才想起还有外人来访,将琴琴安稳放回地上后,牵着她的手,略显歉意道:“不好意思啊,小姐方才可是说有什么事来着?”
“无妨无妨”,宋祁鸢摆摆手,将四姨娘交代的小包袱递向男人道:“这便是那人托我送来的,她不许我说她姓名,说要你猜一猜,此物出自何人之手。”
男人见着那包裹先是一愣,接过看到包裹上的那朵红艳梅花刺绣,便瞬间脸上黑红,这般壮汉竟叫宋祁鸢品出几丝羞怯之意。
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宋祁鸢却说不上来究竟是哪里不对。
男人接过包裹之后,便要请宋祁鸢往里屋歇息,“小姐快请进,既是小......她的友人,我定会好好招待。”
“多谢”,宋祁鸢行礼,随他往里屋去,“其实我此次前来,还有其它之事相求,恳请您帮扶。”
“您说便是,我粗人一个,不知什么礼数,还请小姐多担待。”
“我想请您带我认一认那台逸山上的道地药材”,宋祁鸢接过男人递来的茶杯道谢,续言道:“有些许药材我只见过成品,并未见过它原本模样,听说您是这方面的行家,便来向您请教,不知您可有空暇,愿教我认上一认。”
“是她说......说我是行家吗?”男人将茶杯斟上茶水,用肩上汗巾擦了擦额上汗珠,笑得憨厚。
宋祁鸢见面前壮汉有显出一副羞模样,抿了抿唇,顺着他的称呼点头应道:“正是她推引我来此处,向您请教。”
“好”,男人爽快应下,“那我便带您认些药草,恰巧我前几日听说台逸山要封山后,便刚从台逸山上采了不少药草回来,您先歇歇脚,我待会便指给您瞧。”
“有劳您了”,宋祁鸢心中一喜,忙起身向男人道谢。
“您客气。”
男人牵着女儿往别屋去,似是将包袱打开,宋祁鸢便隔着门隐隐听到清脆童声喊了几句:“娘亲!娘亲!”
只是声音戛然而止,她甚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