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最后将他们带到一间办公室,房里早已有个头发花白的老头在等。一向叽叽喳喳说个没完的林海立刻就闭了嘴,颇为恭敬的叫了声:“老师。”
老头掀眼凉悠悠地扫了他一眼,林海立刻就敛眉垂目,眼观鼻鼻观心,浪荡公子披了一身恭良谦让的外皮。规规矩矩把一打报告跟上供似的递上去。老头看完顾渊明的体检报告,在几人屏息中又皱着眉看了一遍。一会儿摇头一会儿点头。又问顾渊明最近吃什么药。搞得几人跟着他眉头七上八下,脑子里都已经脑补了千百种好的坏的可能。
翻了两三遍,他终于站起来,林海非常有眼力见过去扶着他。同时还不往向九嶷使了个眼神。九嶷会意,也推着顾渊明上前,方便老教授查看。
老头站起来走了两步,有些跛脚,右腿几乎上是拖在地上的。就好像上面有千斤重量似的。
他从衣兜里掏出个小锤子,林海就立马掀开顾渊明腿上的毯子,挽起裤脚把膝盖漏出来。老教授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拿着那把小锤子在顾渊明双膝几个穴道上左捶捶右捶捶。然后又捏捏小腿肚,大腿肌。
沉思了会儿,总结陈词:“你小子算幸运,恢复得不错。接下来给你安排康复训练,虽然站起来是不可能了,但是不至于让肌肉萎缩。你来么?”
实在不怪老头生两位的气,顾渊明作为个患者不听医嘱放弃治疗虽然不可原谅尚可理解,林海作为一名医生居然帮着他逃了。在老教授眼里,每一个生命都弥足珍贵,擅自放弃无异于谋杀。何况他还曾逢人边说林海是他最得意的弟子。这不啪啪打自己的脸么?因此,他愣是大半年没理林海。
要不是这次顾渊明打电话加上陈怀瑾好说歹说,他是打定主意跟两个毛头小子老死不相往来的。不过一码归一码,答应看病,至于之外的,他现在还没有消气,等那天他不气了再说。
“肯定来!”自知理亏的两人立马跟喊报告似的异口同声回道。
安排好康复计划,他就冷着脸将几人不客气地赶出去了。好一会儿,他歪歪扭扭尽量小心地走到门前,贴着门听了听,确定人已经走远。立马跟个小孩儿似的拖着腿几乎用跑到桌前,精神抖擞地开始钻研起那份报告,眼神火热,都快将能报告看出个洞来。自言自语起来:“奇怪!真是奇怪!”,又调出之前的报告,摆在一起一一对比。
这世上真的有起死回生之术?难道是之前的误诊了?
他因此几个晚上没睡好觉。也不怪老教授想不通,常人那里相信一个器官衰竭,神经瘫痪。一只脚踏进阎王殿的人了,有一天居然逆转伤,开始恢复了。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他按耐不住激动的情绪,要不是腿脚不方便都能像个小孩子一眼蹦起来了。
离开医院的时候他们遇到提着保温桶和水果的顾承。想来顾婕也在这所医院。刚刚抽血的时候九嶷就注意到了顾渊明的手腕上的痕迹。他视若无睹,好像在尽力忽视它的存在。大概这样就不会记起让人不堪的事来。
顾承风风火火,并没有注意到他们。他一早就听到顾婕出事的事情,等他到医院的时候顾婕已经醒了,双手手腕到手指几乎被全部骨折。然而顾婕并不记得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战战兢兢,脸色异常苍白,红着眼圈用绑成棒槌的手去拉顾承的衣服,哑着声音求救“哥,你要帮我!你要帮我!我害怕!”
这事还要从一年前说起,她在酒吧和朋友玩了个召灵游戏,说是招桃花很灵验的。她本来并没有把这事儿放在心上,可是后面渐渐的就觉得不对了。一开始只是做一些奇奇怪怪的春梦,梦中有个看不见脸的男子,气质卓然。他对她十分细心,就是看不见脸也觉得很温柔。那是她最渴望的关怀和偏爱。
顾婕这人吧,不晓得是因为顾景天和顾承都十分严格的缘故,她从小就一副受了封建礼教条条框框约束压榨的小可怜样。母亲在她三岁的时候就去世了,也没个知心的人教导。父兄都忙于学习工作,她被人欺负也不敢说。加上她本身就天资平平,在众多青年才俊的社交圈中就显得非常没有存在感,似乎那里都可以被忽略。哦,除了需要撒气的时候。
她理所当然地就认为这梦不过时自己内心深处的渴望,日有所想才会夜有所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