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一个即将吹灯拔蜡的人是不会去想更多关于未来的事的,可当他得知希望尚存,又时刻面对这样一个天仙般的人,有时候也不免心里痒痒,竟然生出“假设就这样平平淡淡也好”的念头。他摇了摇头,一息之间就将那点微末的瘙痒抹掉了。想了想,滑着轮椅过去,把人拉到面前,和风细雨般地说:“抱歉,不能给你个像样的婚礼。等你将来真正大婚的时候,一定给你好好准备。”
“啊?”,九嶷愣了那么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赶忙摇头说:“哦,那倒不用。”
边上放着打开的笔记本电脑,屏幕上是已播放完的视频界面。顾渊明看了一眼,无话找话似的问:“你在看什么呢?”
“婚礼视频啊,我看看结婚要干啥,看了半天,原来结婚有这么多种类,不同种类要做的事也不一样。诶,对了,你准备的是那种啊?”
顾渊明已经按了重播,看到标题先是愣了一下:《将故事写成我们》,看了分把钟,就已经领教了四五场不同的婚礼,然后漏出一个类似牙疼的表情,这是影视剧婚礼混剪,还配有几句令人肝肠寸断的剧中台词和bgm,高超的剪辑技术和台词切换,渲染出一场场荡气回肠看似唾手可得却又求不得的悲剧。直叫人看的个心神荡漾,泪眼盈眶。饶是他修养再好,也实在心底没忍住吐槽了句:“这都看的什么玩意儿!”。
尽管内心一排黑鸦“嘎嘎噶”叫嚣着着排队飞过,面上依旧还是笑意盈盈的,重新在网页输入婚礼纪实,找了段比较正常的视频打开,“看这个吧。大部分流程都差不多。放心,具体流程出来我会教你的。”
其实直到婚礼具体流程出来的时候她才放心下来。当天收到顾渊明给了小册子,上面长长的一串流程。但是他却把新娘需要做的和细节用红笔钩出来了。而且看上去似乎针对社恐新娘特地删减了很多不必要的环节。总的来说,她只需要穿着婚纱推着顾渊明进场,然后交换戒指。致一段差不多三百字的婚词,那段词被人用订书机订在“致辞”两个字旁边。
顾渊明手指放在那篇小作文上,笑了笑:“我想这个难不倒你。背下来就可以了。”。九嶷迅速扫了眼,不过是胡编乱造了一场相遇相知过程。最后文绉绉酸啾啾的以“我愿与君共白头”结尾。整篇文章极尽简短也极尽风骚,不难看出写文之人如开屏孔雀一样斟词酌句卖弄文采之意。
“嘶。”,九嶷皱了皱眉,狐疑地望着顾渊明,这破词不会是他写的吧?
“怎么了?有什么地方不妥么?”
想到到时候要当着很多很多人的面念这一段台词,她竟然破天荒油然生出一种难以言喻的羞耻感来。九嶷牙根痒痒,用舌尖挠了下,随口虚伪地夸了句:“好文采,真会写。”
顾渊明有点懵懵地看她表情,那里是在夸人,分明是一副想要食人啖肉的模样。但一时也没想出到底那里不对,想了半天,归结到可能是婚礼安排上多有不满。也是,换着任何一个女孩子面对这样一次荒唐的契约婚姻,能好好说话的恐怕还真没有。
他心下了然,却也无可奈何。只能在自己能力范围内尽力补偿些吧。
哎,可见有时候过多脑补要不得,沟通是多么有必要!
反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婚礼,一场做戏而已。九嶷自然不需要担心什么,只备好台词,安安心心做一枚小棋子便可。哦,除了要出去试婚纱。顾渊明跟她说这事儿的时候,丝毫没有透漏出要一起去的意思。
顾渊明发现,自从跟“赵小穗”说了去试婚纱的事之后,她变得十分殷勤。其实说起来她是个恪尽职守的合作伙伴,当然也只做自己分内之事,从不做多余的。总是给人规矩的感觉。然而这天她却时不时就上来问需不需要喝水啊,要不要按摩啊等,明明一分钟前他才喝过水。
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热情过头必定是有事相求。一般这个时候心怀愧疚的顾渊明不需要她直说都会主动帮她办好,虽然她基本上没提过啥要求。难得在她身上看到不同于装出来的规矩木讷之外的狡黠,顾渊明觉得十分生动。多看了一会儿,憋着笑和半肚子坏水看她能撑到什么时候。
直到临要出门的时候,她终于忍不住了,小心翼翼的乞求到:“顾渊明,你能不能陪我去啊?我有点紧张。”
哟,这下终于不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