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向晚听到苏叶说他们互相爱慕,吃了一惊,原本涣散的意识开始汇集。他不知道苏叶为什么会说这种毫无根据的话,听后嘴角却不经意泛起一丝笑意,像是牵动了内心最深处的红线。
他们只有数面之缘,他对她说的唯一的话便是威胁。她却用自己的名节替他解围,他弄不懂苏叶到底为什么,却知道此刻不能辜负她的心意。他看向苏叶,距离上次相见才几日,她头上少了几个钗环。
“阿叶,过来。”
苏叶听到他的回复,十分感动,像是林向晚将她从审判的公堂中救了出来,快步向林向晚奔去。她十分感激他能理解她,在这个异世界里她似找到了一个知己,心底莫名暖暖的。
林向晚拉起走来的苏叶,绕过北昭,向时景殿的方向走去。
北昭看到林向晚主动拉起苏叶的手,他依偎着她离开,他一向坚强,她从未见过他向人示弱。她看到了林向晚对苏叶的特殊感情,只有发自内心的爱慕,才会流露出的全心依赖和绝对信任。
今天晚上,她承认她输了。
苏叶扶着林向晚,觉得他身体的重量越来越多的压在她身上,温热的血液透过他们的衣服浸润湿了她的背。
揽着她肩膀的手臂开始下滑,她赶忙抓住。她唤着他的名字,却没有听到回答。
苏叶艰难的将林向晚半拖半背到了时景殿,将他安置到床上。点上房间的灯,就看到了披风下还在渗血的人脸色通红。
苏叶将手放在他的额头探去,灼热的温度烫着她的手,这温度让她的心不禁揪了起来。若让这高烧持续下去,肯定要将他烧成个傻子,只是不知道傻子仙人是个什么样子。
她一紧张脑子就会控制不住的瞎想,也许是希望现实并不如所想的残酷。她收回乱跑的思绪,手忙脚乱的打了水,用毛巾敷在林向晚的额头上,期望将温度降下来。
做完这一切,苏叶才感觉到背上的血和着衣服紧贴着皮肤十分难受。又想到这鲜血的来源,林向晚此时身上又该多么不舒服?她慢慢解了他的披风,里面的衣服已经被血浸透了。苏叶颤抖着手将腰带解下,打开衣服,看到的是一道道利器和钝器造成的密密麻麻的伤痕,伤痕处被鲜血浸泡后变的狰狞可怖。
在她以往二十多年的生活里,从未见过一个人可以被伤成这个样子,可这还只是外伤,他内里到底又伤成了什么样子呢?她忽然觉得这个世界是那么的陌生和可怕,一个年纪轻轻的少年要承受如此多,他却没有没有丝毫自怨自艾,只是一个人默默背负着。
苏叶的眼泪不住的流下来,她一直在问自己该怎么办?她忽然想到AI-001024,就赶忙问应该怎么办。
“伤的的确挺重的,啧啧,要是他死了我的漫画就腰斩了,不过有我在他还死不了。”AI-001024漫不经心的说着,显得淡漠疏离,仿佛这条生命只关系到他的漫画是否能够继续。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AI-001024倒有着造物主的无情,她却实实在在的生活在这群人里,体会着其中的喜怒哀乐。”苏叶想。
她在AI-001024的指导下,开始翻找林向晚房中的瓶瓶罐罐,将治内伤和外伤的药都找了出来。先讲几颗治疗内伤的混元丹,捣碎溶在水里让林向晚服下了,又以五气朝元法帮助他吸收,温养体内损伤的经脉。需要外敷的药,苏叶毫不吝惜的倒在了林向晚身上。伤药将覆盖所有的伤口后,苏叶找出包扎的布条,将林向晚小心翼翼的包成了一个粽子。
苏叶一遍遍换着毛巾,林向晚的额头还是烫得吓人,像是要散去全身的温度。林向晚在梦里还在兰旌镜里,身子不时颤抖着,手臂不停的挥舞。
这一夜格外漫长,一个人留着泪,要把这辈子的眼泪都献给黑夜,换取床上人的康复。另一个人发着热留着汗,用尽全力和地狱使者较量。
东方天际的曙光照进了窗子,赶跑了一屋子的黑暗,也请走了地狱使者。林向晚终于退了烧,呼吸平稳的睡着了。苏叶从灵囊里取了一身衣服,换了一身,将脏衣服又收进了灵囊里。又守了半个时辰,看到他没有再发烧,就悄悄关门出去了。
苏叶刚出时景殿了,老药师就急匆匆的赶来了。
昨天林向晚从兰旌镜一出来,他受了重伤的消息就传到了药师殿,药师殿的小弟子忙去禀报老药师。小弟子跑到门前,听着老药师沉重的呼噜声,迟迟不敢进去,他想起半个月前打扰老药师睡觉的小弟子差点被扔下云虚。
他就在门前一直焦急的等着。等到夜幕褪去天边泛起鱼肚白,太阳穿过屋顶照到院里的海棠树上,海棠上浓露变成了云气,老药师的呼噜声终于停了,换成了穿衣的窸窣声。
他终于闯了进去,把林向晚的情况说了一通。老药师气的胡子翘老高,差点把他扔下了云虚。林向晚可是江渚的宝贝弟子,要是他有什么意外,江渚非要跟他拼命。老药师急忙把衣服穿好,提着药箱向时景殿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