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没再说什么,便走了。
“真是个奇怪的姐姐。”琉璃小声嘀咕。
“她是蓝柒,是我娘最看重的海巫女,她一贯这般冷冷的,连我也从未见她笑过。”
“蓝柒,我猜她一定是个顶美,顶美的人儿。”
“那是自然。”海底波光映照着他的脸,少年脸上有一种恬静的光华,“她大概是我见过的最美的鲛人。”
“你很喜欢她吗?”琉璃问。
“这是什么话?”少年轻声地反问。
琉璃方才还兴高采烈的心情,这会好似被乌云遮住了,她气呼呼地,“我不准你喜欢她!”
“哈啊?!”少年惊讶的张大嘴,莫名其妙,“我何时这样说了?”末了,他扯着笑脸,蓝色的眼眯着一条线,那里有更不同寻常的激烈感情,“为何我就不得喜欢蓝柒?”
“因为,因为,”琉璃想去解释,却发现滑倒嘴边的话怎么就卡在嗓子眼出不来,她连续说了好几个因为,却说不出所以然来,小脸憋得红彤彤的。
苏澈笑了,“傻姑娘,喜欢也是分很多种的。”
巨大的银色色珊瑚树在海风中摇曳着,满树的珊瑚枝丫不停地相撞发出浅而沉的低吟。
“走吧,我带你去找好吃的,我家有好多好玩的、好吃的,保证你一辈子呆在这里也不会嫌烦嫌腻的!”苏澈拉住琉璃的手,语气欢快,“我先前还担心你会离开,这下好了,我知道,以后你一定不会走了!”
“啊?!”少女被少年的话说得一头雾水,还没想的明白,便被他拉走。
巨大的银色珊瑚树下隐隐幻化出一团黑烟,那黑烟中露出一双诡异的眼,那双眼盯二人远去的方向,嘲讽而悲凉。
整个江南最近总是绵绵阴雨,忽然雷声轰隆,夷陵猛然惊醒。
他全身大汗涔涔,好似从海里捞出来一般,苍白的脸因为梦魇露出不正常的潮红,他低头看着地面,灯火映照着他的脸 ,英俊而病态,挺直的鼻梁如同山峦在晨昏中形成的阴影。
前尘往事在梦中不停地重现,不停地,不停地鞭笞着他,直到鲜血淋漓,直到最后,他看见琉璃在巨大的珊瑚树下对着一个人说话,尽管在梦中也看的真真切切,一股浓重的血腥味猛然汹涌在喉咙间,胸口仿佛在火焰上炙烤着,有万万根银针扎在那里,一根一根,鲜血淋淋。
他倚着暖玉床沿,自言自语,“你还活着,对么?”
话音一落,唇角沁出血来,堵在胸喉间的炙烤变成了一种针刺般的疼。
此刻,远离江陵的海底水晶宫中,琉璃一蹦一跳往前走着,忽然她捂住胸口,大口喘气,不一会儿就满头大汗,苏澈扶着她坐在珊瑚上,单手凝出白芒,握住她的手,顿时一股软流沿着他的掌心传至她掌心。
“这样会好点了么?来,呼气看看。”
琉璃呼出一口气来,又反复了几次,果然真的不疼了。
二人便坐在珊瑚稍作休息。
二人初识不久,生活的世界又千差万别,互相之间反倒是聊得极其欢乐,后来话题一转,琉璃告诉苏澈她过一阵子还是要离开的,还有一个月她要回长安去找爹爹和娘亲。
原来一年前,她爹将她留长荣王府邸,托王爷照顾,自己便寻她娘去了,说好了来年五月初五便会一家团聚。
“诺,”琉璃抬起苏澈牵着她的手,“追日珠一直在闪,爹爹说过只要追日珠开始闪动,就意味着我们一家将要团聚。”
“这就要走了么?”
“嗯!我想先回去等消息,我怕爹爹娘亲回来找不到我。”
“那我呢?”少年道。
琉璃忽闪忽闪着大眼睛,很认真地在思考,“回去之后,爹爹肯定不会让我离开他的,”她抬头看着他的眼睛,“苏澈,你可千万不要忘了我呀!要不然你来找我玩?”
“怎么会呢,”苏澈挠挠头,“我怕你会忘记我,外面世界太精彩了,不似海界,鲛人族本就稀少,为伴的不外身边的亲人。而你面对是一个我想象不到的世界,又奇特又好玩,我只怕你快乐着快乐着就忘了我。”
“我不会忘记你,我一定不会忘记你的”她诚心诚意地道,“你也要同我一样。”
话毕,她抓起他的手,比出一个奇怪的手势,“呐,我们说话算数!”
苏澈的脸发红,“一言为定。”
二人穿过水晶大门,映入眼帘的是一面两米高的寒冰制成的巨大镜子,一直从门口往外延伸而去,圈成了一个巨大的弧形。从外界投进海底的光芒被镜子反射后,都集中在圆弧的正中央,将一尊竖起来地水晶棺映照地格外明亮。
那棺中侧立着一人,着一袭红黑长袍,银白色的长发拖至脚踝,无风而动。
他双手叠在胸前,昂着头,似在眺望又似在渴求,在祈祷。
琉璃看着那棺中人,忽然胸口好似被大锤狠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