泷尘躺在书架前面的床上睡了很久才起来。
简单点说是被院子里喧闹的声音吵醒的。
也可能是因为睡的时间太长了刚一起来脑袋就晕晕乎乎的,索性泷尘就躺床上不起来了,侧身看着旁边两人高的书架愣神儿。
她其实对这里的人还挺好奇的。
能给她从那辆车上活着弄下来,这么有能耐的人她就在东北见过。
想到这泷尘不由得轻声叹了口气,自打从她被扔进棺材里那一刻开始,她就觉得自己指定活不了了。
可现实是自己不但没死也没残,也算是人生一大奇迹了。
不过现在对她来说,什么事发生在自己身上都不稀奇。
泷尘无奈地揉了揉脑门儿,抬手时发现自己胳膊上原先的淤青和伤口已经好了七八成。
这种恢复速度根本就不是正常人能有的速度。
就在她想怎么让自己好的别太明显的时候,楼下吵闹的声音忽然停了,停地非常的干脆利落。
泷尘有点好奇院子里的动静,反正也闲来无事就从床上伸了个懒腰抬脚跳到张启山的书桌上,光着脚丫往外窗户外面瞧。
几人高的大门已经被锁上,几辆军用卡车停在边上,院子中间还拉起来了黑色的帷帐,不知道里面在干什么。
泷尘草草瞟了一眼心说无聊,毕竟下面发生什么事跟自己也没关系,自己现在还能活着站在这儿,就已经是最大的万幸了。
没事少别人家的事儿,管多了净给自己添不自在。
泷尘这样想着,刚要转身踩着办公桌跳回床上,就用余光瞥见打院子东边来了一个人。
那人牵着一匹皮毛黑的发亮的高头大马,怀里还抱着一把半个身子大的剪子。
泷尘有点纳闷,回头定睛一看,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不是琵琶剪吗!
一看到这剪子,她立马就明白了这帷帐里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还敢把哨子棺给拉家来,这帮当兵的真他娘的不怕死。
泷尘暗骂着,手死死扣着窗户缝。
她好不容易从日本人手底下活着回来,还能遇见个不弄死自己的好人,可不能这么就让他死了。
泷尘这样想着来蹲在办公桌上不及穿鞋,就把身上那件巨大的病号服使劲一系,一脚踹开二楼的窗户就往外跳。
这一脚给下面休息的医官吓半死,抬头往上瞧,就看见一个穿着病号服的小孩儿从张启山书房里蹦出来贴着墙壁往下跳。
其实这高度对泷尘来说并不算什么。
泷尘踩着墙壁上的浮雕,一跃而下,几个点地正好落在人堆里。
这一群穿白大褂的看着这个完好无损站在人堆里的女孩彻底傻眼了。
他们只知道佛爷早上带回来个从棺材里掏出来的女孩,就告诉让他们在府里等着随时候诊。
不过现在看来,这从棺材里掏回来的女孩好像比他们还健康。
泷尘自然不知道他们想的什么,站在地上被冻的呲牙咧嘴。
长沙这破天,比北边儿还冷。
泷尘喘口气儿定了定神,还没等这一群医生的反应过来,看准了帷帐口,一个滑铲从众人脚下就冲了出去。
“拦住她!别让她进去!”
后面人群忽然反应过来一声大喊,从帷帐后面又冲出来一群当兵的挡在了泷尘前面。
泷尘皱了皱眉,看着面前这一大群人刚想着能怎么过去,就听见帷帐里面传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声。
“完蛋了。”
泷尘暗骂一声,伸手抓住前面人的衣服翻身踩上他的肩膀,跨着好几个人的脑袋就往帷帐里钻。
刚钻进去扑面而来的就是一阵混着血腥味的酒气。
只见棺材旁边围了一大圈人,张启山面色严肃地站在棺材上用力托着一个人的脖子,棺材前面的齐铁嘴则站在那匹马旁边颤颤巍巍地抱着一个锣。
那把琵琶剪就拴在马腿下面,正正好好卡在那人的胳膊上。
趴在棺材上那人半个身子都沉进了棺材里,触目惊心的红疹顺着胳膊迅速爬上肩膀。
张启山这时暴起大叫:“算命的!”
话音未落,泷尘从地上捡起一个土块儿瞄着马脖子就弹了过去。
身旁的马受惊抬腿往前狂奔,一瞬间帷帐内就剩下琵琶剪合拢的金属摩擦声和那人撕心裂肺的惨叫。
抱着铜锣的齐铁嘴被吓的一下子瘫倒在地,几乎都要背过气去。
泷尘刚要扶他一把,可还没等迈出步子,就被那受惊的马猛地给撞了出去。
“快躲开!”
泷尘死死拽着马鬃毛扯着嗓子大叫一声,整个人斜着挂在马上,被马带着就往朝帷帐外面冲。
外面的医官乱了阵脚,旁边当兵的上来就要把马拉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