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夏天和褚师颖约好了去她奶奶家，她起的很早。
她穿了件浅蓝色的衬衫，黑色的百褶裙和黑色的帆布鞋，头发披散下来。
她在褚师颖家门口发了个消息，告诉她自己到了。
没一会儿，褚师颖也出来了。
褚师颖穿一件黑T恤，宽松的深蓝色牛仔裤，扎着高马尾。抬眸时让夏天想起小说描写她的话——眸如寒星，带着锋利的冷光。
褚师颖拿着一个三明治，两袋牛奶，扔给夏天一袋。
夏天插上吸管，跟着她走，“在哪里啊？远吗？”
“不远，”褚师颖拆开三明治包装，“走过去吧。”
夏天点点头，她还以为很远呢。
今天的天气很好，风也温柔，轻轻吹动地上的阴影。
夏天把包装袋扔进垃圾桶，听到里面传来一声轻响。
“我记事的时候我奶奶就不和我们住在一起，一个人在外面租了个小房子。小时候我不知道为什么，但在我和我爸说我看见家里有一个陌生人的时候——”褚师颖垂着眼，盯着她和夏天的影子，夏天的裙摆微微晃动着，“他拽着我去找奶奶，说都是因为她的错，报应到了我身上，才让我也变得神神叨叨的。”
她们拐进一个狭窄的巷子，阳光随着她们一步步走远而渐渐消失。
“那个时候我才知道，奶奶为什么会一个人住在外面。”褚师颖露出一个复杂的笑，“因为她年轻时一个神婆，她接受了一家人的委托去解决一个一直缠着他们家族的鬼，但鬼没有除掉，奶奶还被那个鬼诅咒了，有很多鬼跟着她，想要她的命。这个诅咒不断蔓延，靠近她的人也会沾染这个诅咒。”
这条小巷很长。巷子两边的墙上爬满了绿叶。
周围非常安静，夏天认真听着褚师颖的话，她们的脚步声也进入她的脑海，一起、一落。
“这个诅咒会遗传给自己的后代，并传递给身边的血亲，所以她一个人搬来了这里，隔绝了诅咒的传递。”褚师颖的声音低沉，“她以前是我们那里最有名的神婆，所以到现在诅咒也没有蔓延出来。”
墙上的叶子绿的像要滴出绿色的墨汁，看起来潮湿又阴暗，简直像爬满了一墙的青苔。
吹来的风也像带着潮湿的腥气。
夏天越走越慢。
“我问过她，当初发生了什么事，那个鬼干了些什么。她怎么也不肯说，只是告诉我，如果看到一座突然出现的山，或者是叫‘喜山’的山，一定要远远避开。”褚师颖停下脚步，“到了。”
她们停在一栋老旧的居民楼前。
居民楼的旁边，有一棵高大繁盛的槐树。
但是，这里怎么会有槐树？褚师颖的奶奶是神婆，不可能不知道槐树在民间有招鬼的传说。
夏天愣了愣，明显地感到一股寒意。
她跟在褚师颖后面，看褚师颖敲响一楼的一扇门。
开门的瞬间，夏天闻到很重的线香的味道。
屋内很小，香气缭绕，布满神佛的像。当然也可能是因为摆满了神像佛像才显得它很拥挤狭小。
褚师颖的奶奶是一个个子很矮小的老太太。她的背微驼，眼睛已经开始混浊了。
夏天觉得她看起来很眼熟。
褚师颖告诉她昨天发生的事情，还有夏天身上突然出现的怨气，请她找出那个鬼车和幕后黑手。
褚师奶奶眯起眼睛看了看夏天。
夏天觉得她的眼睛有一种能够穿透人心的力量。
她说，“大祸临头。”
夏天和褚师颖默默地对视一眼。
“什么意思啊奶奶？”褚师颖上前一步，“很严重吗？她什么都没有做过啊？”
夏天确实什么都没有做过，不过有事情找上了她。她呼叫系统，“汽水，除了‘鬼’要杀我，没有别的了吧？”
汽水给了她一个肯定的回答。
夏天轻声问老太太，“褚师奶奶，我要怎么做才能躲过去呢？”
褚师奶奶沉沉地叹气。她慢慢挪到柜子旁，从里面拿出一张符。
“我也无能为力，只能给你一张符。”她把符纸叠成一个小三角递给夏天，“带在身上。如果有一天遇到一个意想不到的人要杀你，就把符纸贴到自己身上。”
夏天有点惊讶，“不是应该贴到对方身上吗？”
褚师奶奶没有说话。她的神情很严肃，又带着担忧。
昏暗的房间内，好像有什么在滋生。
“你们该离开了。”她说。
走出去很远，夏天回头遥遥看过去，身后一个人都没有，只有风晃动树叶的一点点动静。
太安静了。
夏天恍惚有种感觉，好像这栋楼里只住了褚师奶奶一个人。
其实她很想不通褚师奶奶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