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刘彬几乎时刻想着如何解决这个难题,以至于钱谨都被她干脆晾在一边儿。待熬到晚上,刘彬终是主动向钱谨搭话:“大哥,接下来我夜里守在外面,您有事吩咐只需喊一声就行了。”
不等钱谨发话,刘彬便抱着绣春刀一溜烟儿地跑出去了,端的叫钱谨心生疑惑,不自觉念叨出声:“……我是能吃了他吗?躲我像躲瘟疫似的。”好在他并无怪罪的意思,仅是嘴上发句牢骚罢了。
之后,两人便各自分开睡。期间,钱谨倒有几分留意刘彬——起初怕她在外惹眼遭人怀疑,熟料这家伙很快和船上的人打成一片,一来二去和那个叫六子的也算熟人儿。
及至下船,钱谨方才知道刘彬的用心何在——
六子:“兄弟,啥也别说了,这钱赶紧拿回去吧。凭咱哥俩的交情,还能叫你再掏钱?”
刘彬:“不行,一码归一码的。你必须把钱收了,否则叫我如何安心离开?”
六子:“咱从来不兴这个,尽管走你的。”
刘彬:“可是……”
六子:“大丈夫何来磨叽?除非你不认我这个兄弟!”
一番相互推诿后,原本应当做人情送出去的钱袋终是又回到刘彬手里。不等她高兴一阵儿,一旁的钱谨便忍不住出言讽刺:“倒瞧不出你有这等本事,三言两语便把人哄得一愣一愣。何苦做这吃力不讨好的锦衣卫?白白浪费一身本领。”
刘彬对此充耳不闻,反倒是有意提醒钱谨一件事儿:“大哥,您别忘了上船那钱尽快还我。”
顷刻间,钱谨的脸便黑了,时隔好一会儿才从牙缝中硬挤出话来:“放心,一个子儿也少不了你的!”
闻言,刘彬险些笑得合不拢嘴。
随后看到钱谨几乎快把她丢在身后不闻不问了,这才加紧脚步赶上前去。
“官爷,您看这天才擦黑,小人们走南闯北这么多城,也没见过哪座城关城门这么早。您就行个方便,通融通融。”
“别的地方是别的地方,我们太溪县最近不太平,太阳落山就关城门。走走走,别在这杵着!”关门官兵直接赶人,大有她再不走,就将她抓起来的意思。
刘彬碰了一鼻子灰,忙不迭地道歉,讪讪地离开。
一转身,她脸上谄媚讨生活的笑便消失殆尽:“头儿,太溪县恐怕问题很大。”
守城官兵收银钱行方便之事,各地皆有。她给的数目不算小,那官兵却丝毫不为所动。若是一个守城官兵不为所动,兴许他是个正直之人。然而七八个守城官兵见了这银子,一个人都没松口,就有些问题了。除非在官兵眼里,有什么东西比银子更重要。比如,命。
钱谨眸中闪过暗光,看来这太溪县他是来对了:“明日进城。”
二人在城外村中歇下,第二日天大亮,城门才缓缓打开。守城官兵对他们两人的符验盘查的格外仔细,刘彬还会来事儿,这才把两人放进去。
不过想想也是,钱谨离京足足八日,这时间足够有心人将消息传到太溪县了。好在东厂眼线遍布天下,太溪县自然也有东厂的眼线。
正在钱谨理头绪时,东厂校尉吴为拿着刚收到的密函敲门走了进来。
“大人,打死官员的那条船的船主,是太溪县本地富贾张九非的儿子。”吴为将密函呈给钱谨。
钱谨打开密函:张九非的儿子平日里总是三五日不着家,但这次因为被秘密抓捕七八日没有回家,已经引起了张九非的注意,在暗中派人联系他的儿子。
钱谨将密函给刘彬:“你看看吧。”
密函中还写道,东厂在太溪县的眼线已经秘密抓捕了张九非的儿子,但他的儿子对此事详情完全不知,平时只负责私盐押送。关于私盐案中其余涉事人员的籍册,从张九非儿子那里已经问不出什么了。
刘彬合上密函道:“不能再拖了,若是引起张九非的警觉,他举家逃离,我们便没了追查下去的线索。”
“依督主的意思是?”吴为问。
“这样,我入夜后直接潜入张家,将张九非抓回来严刑审问。督主,这样,可行?”刘彬当机立断。钱谨点头同意,当即派吴为点出一队人马,跟着刘彬去张宅查探消息。
入夜后,张九非在书房里拨弄算盘,眉头紧锁,不知道是不是生意上出了岔子。门被无声地打开又关上,张九非也没察觉异样。直到一柄寒光凛冽的刀架在他脖子上,张九非才惊觉有贼人。
“别叫。”刘彬语气低沉,站在张九非身后,视线扫过张九非书案上的账本籍册。
张九非吓得几乎魂魄出窍,本能地一把掀乱桌上的账本,让账本反扣在桌面上。
“好汉饶命,有话好好说,你要多少钱我都给你!”
“别乱动!”脖子上的刀虽然没有割破他的皮肤,但张九非已经感受到了明显的疼痛。
他诚惶诚恐地求饶:“好汉,只要你不伤我性命,我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