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耐,命令属下直接拿人,男孩像头凶猛的小兽,恶狠狠地盯着对方,仿若有人胆敢伤他母亲,他便要豁出命去。
邢一苒于心不忍,挤进了院中,“你们这是在干什么,暴力执法吗?官府缉人要讲究证据的。”
佐官臭着张脸,但转头一看是“仲虎”,接着又看见了她身后的沈确,当即换了脸色,堆上笑容,对着沈确的方向拱手一礼,“见过沈少卿,”随后,他面露难色地看向邢一苒,“仲郎君,这……这是您和我们说的线索啊,说陈四娘买了风茄。”
邢一苒不知此事,怔了怔,又瞧见沈确一同望了过来,只好先掩唇咳嗽几声,“那……那我有说徐宅的药是风茄吗?”
佐官眼神闪了闪,“这倒没有。”
“那我有说犯人就是陈四娘吗?”
佐官神情略略紧张,“这……这也没有。”
邢一苒放松了下来,她站到母子身边,男孩本有些防备邢一苒,但见邢一苒是为他们说话的,这才缓和了表情,但仍旧保持着护卫的姿势,没让邢一苒靠近他娘亲。
邢一苒放缓语气,“陈娘子,请问案发当时你在哪?又在做什么?”
陈四娘显然很是害怕高大的“仲虎”,她身体蜷缩,并避过了脸,声如细蚊,“我……我……”
邢一苒后退一步,“莫怕,娘子慢慢说就行。”
陈四娘不安地瞟了一眼“仲虎”,见“他”并未因此生气,这才平复了些,她双手紧握,努力让自己说话大声,“那日……我在村中猪圈外的屋舍,未曾去过徐宅。”
邢一苒:“可有人证?”
陈四娘手心出汗,她微微低下头,语气艰辛,“没有……我家本是聘一老翁看管猪圈,可那日他刚好病了,我才去的村里看猪。”
佐官听后语调上扬,“那就是说没有人证了?”
陈四娘:“是……”
佐官轻哼一声,再次欲令属下抓人,邢一苒侧走一步,挡住佐官,继续询问,“那陈娘子,你可否购买风茄?”
男孩听见,怒意霎时从佐官身上移到了“仲虎”身上,他还未说话,陈四娘先回答了,“是,我买了。”
邢一苒:“那请问你买风茄做什么?”
男孩眉峰高扬,声音也充满了怒气,“我阿娘是被阿耶打得浑身疼痛,睡不着觉,这才买的风茄!我阿娘连凶恶的阿耶都不敢反抗,怎会去徐府害人!”
佐官呵了一声,声音也大了起来,“我们都查过了,陈屠户今年伊始给徐宅送肉,一来二去,早与门房倒夜香的李婆孙女看对了眼,陈屠户来年欲下大聘,将李孙女娶回家做平妻,你阿娘定是怀恨在心,连带着把徐宅之人一齐害了。”
“你胡说!”男孩跳了出来,当即就要击打佐官。
邢一苒慌忙去阻止,袭警的话,可不是证明无罪就会被释放了,何况这还是人治的社会,平民百姓绝不能挑战官方权威。
她拦住了拔刀上前的两个差役,却没阻住冲撞而来的男孩,男孩一拳打中邢一苒下腹,邢一苒瞬时疼痛难忍,膝盖并拢,弯腰下去。
当男人,有时候也挺难的。
沈确见状,大步往上,挡在了“仲虎”身前,他冷脸看向男孩,男孩对上沈确的目光,情绪瞬间冷静了下来,而陈四娘感到了现场凝滞的氛围,急忙搂过男孩,用背对着沈确等人,将男孩结结实实地护在了怀中,而屋中的小女孩终于忍不住,推开了大门,哭喊着叫阿娘哥哥,与二人抱作了一团。
邢一苒缓过劲来,她本就准备考刑事画像,也去解了一些犯罪心理,见此场面,猜到陈四娘定有长期的家暴经历,而她的孩子们也深受其害,不由心中悲愤,又见沈确想出手惩治,忙拽住了他的衣袍。
“郎君无事,那小孩也是护母心切,不要太过苛责。”
沈确先是神色一松,后又看向“仲虎”抓着他的手,脑中似有什么一闪而过,他想仔细回忆,却因那一瞬的感觉消失得太快,所以什么也没抓住。
沈确俯手示意,围住陈四娘的差役们一应退下,“既然你说风茄是陈四娘自己所饮,那剩下的风茄在哪?”
小女孩很聪慧,知风茄数量未少,便可证明娘亲不曾谋害徐宅,于是她泪未擦干,便快言快语地回答,“我知在哪,这就给郎君们拿来。”
她用极快的速度跑进屋中,陈四娘见此情形有些发愣,下意识地将怀中儿子搂得更紧,而男孩也似乎顿住了,一动不动。
“在这!风茄都在这里!”十岁的小女孩高举着一个大药包,快步跑向邢一苒,但在邢一苒看向她时,又胆怯地缩了缩手。
邢一苒笑笑,“小女郎莫怕,若事情属实,我们定会给你阿娘和你哥哥一个清白。”女孩眼中泪花涌动,虽仍是害怕,但还是用力地将药包举到了邢一苒面前。
邢一苒接过药包,登时预感不对,她打开药包,果然发现里面的风茄只剩了一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