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她们自己听得懂的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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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的421路公交车只剩下最后一班的时候,小语终于出现了。身旁还有一个修长的身影,白衣如雪,玉树临风,挎着一个巨大的单肩包。
乔麦与齐寻再度相见,两个人都没有显得惊讶。
齐寻对他点头微笑。乔麦问小语,怎么练这么晚,饿不饿啊。小语说,不是练得晚,是训练完又回教室自习了一会儿。
这就是她的风格。乔麦很熟悉。不管因为什么事耽误了学习的时间——哪怕是她喜欢的、自愿去做的事——也一定要想方设法把学习补回来。这一点跟薛人杰倒是很像。
竟然会在跟小语相处的时候想起薛人杰。乔麦觉得自己很滑稽。
他又问,那你饿不饿嘛。小语摇摇头,车快来了,先赶车吧,回家让我妈冲点牛奶芝麻糊。
乔麦点点头,两人告别齐寻,朝校门口的公交站走去。
我也坐公交。齐寻忽然说。
他一路跟了过来,突兀地立在站牌下,又补充了一句:我经常坐公交。
三人站在那儿等了5分钟。齐寻告诉乔麦,刚才他也是训练完回教室上了会儿自习,一直到教学楼熄灯了才出来,正好和小语顺路。乔麦点点头,没有说话。后来三个人都没怎么说话,5分钟显得很长很长。421的末班车终于来了。
小语和乔麦先上车,掏出学生卡刷了。齐寻身上没卡,赶紧在书包里翻找现金,只翻到几张红的,一时有点手足无措。乔麦掏出零钱替他付了。汽车突然启动,齐寻险些没站稳,幸好乔麦拉了他一把。
全车只有最后一排还有两个座位,小语先去坐了一个,招呼他们快来。乔麦和齐寻看着她身旁仅剩的那个空位,又看看彼此,都没有上前。在他们后面上车的一位大胖叔叔抓着扶手,慢慢向这边移动。
齐寻似乎正要开口,乔麦抢先一步说道,你坐就是,我站习惯了。
齐寻没有说话,也没有挪动脚步。
就在此时,那胖叔叔已来到他们身后,念叨着借过借过,两人本能地闪开。胖叔叔走到小语旁边,一屁股坐下,舒舒服服打起了盹。车过秋水门大桥,小语看着两个傻小子,浅浅一笑。然后转过头去,欣赏巫江的水面光影和两岸霓虹。
车程即将结束时,乔麦和齐寻终于有了座位。不过,由于胖叔叔始终像石墙一样堵在那里,二人都没能坐到小语的旁边,反而是他俩自己坐在了一起,四目相对。三个人嘴上没有交流,心里都觉得有点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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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语的家离公交车站不远。老厂家属区,90年代的灰色混凝土居民楼,外墙剥落了,露出更深的灰。野猫在院墙上无声地走,电线像被捅坏的蜘蛛网胡乱在空中纠缠。前两年有小道消息说这一片要拆,小语母亲高兴了好几个月。最后施工队抹了两下外墙就走了。小语生下来就住在这里。乔麦和阎炎也是,不过后来他们两家都搬走了,只有小语和她的母亲还守着这半新不旧的灰墙。
你们明天也要打比赛吧,上楼前,小语问。嗯,打师大附中,乔麦说,他们很厉害。小语笑了笑,你们也很厉害呀。此地路灯幽暗,几乎看不见她的脸。但乔麦知道,现在的她一定很好看。
齐寻和乔麦目送小语上了楼,听见她爬楼梯的声音,跺脚点亮声控灯的声音,母亲开门又关门的声音。夜色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了。乔麦指了指不远处一栋外墙贴了瓷砖的高楼,也有点旧了,但比这里好,至少有电梯。他说,那儿就是我家,要不要去坐坐。
齐寻说,不了,我也得回家了。乔麦笑笑,那我送你到马路边,比较好打车。齐寻有点尴尬,只好默默跟在后面——这里不是他的主场,他家也根本不顺路,这一点再明显不过了。
两人来到路边,一时并无空车经过。乔麦说,你没必要解释那么多。齐寻说,什么。乔麦笑着说,就是你怎么训练完了,怎么又回去上自习,然后因为熄灯了,才跟小语一起出来了。没必要解释这些的。你看我,我去三中,就是去等小语的,没有别的原因,就是很想看看她,我不需要解释。
齐寻愣了一会儿,先是说不出话,然后渐渐露出笑容。今晚他太紧绷了,前所未有的紧绷。这一刻终于感到了轻松。
有几辆空车开过,他没有招手。过了半晌,忽然笑着说,你讲得对,我……我没遇到过这种情况。乔麦问,什么情况。齐寻说,我也不知道怎么讲。就是我的家明明不在这边,但我还是跟着来了,好像控制不了自己。
又一辆空车飞驰而过。齐寻似乎还沉浸在某种特别的情绪或思考之中。快回去吧,挺晚了,乔麦说。齐寻点点头,嗯,下一辆来了就上。对了,你们训练怎么样了?
乔麦苦笑了一下,我们教练嘛,就一个字,跑。
齐寻有点意外。跑?乔麦点点头,跑。只要跑不死,就往死里跑。
齐寻沉吟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