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灰蒙蒙的似望不到边界,雷声轰鸣,狂风骤雨将至。
昨个还是春和景明,骄阳明媚,到了今日却大有异动。
木屋被风掀的摇摇晃晃,不少杂草纷飞,带起潮湿的泥土。
门板被吹的吱呀作响,怎么都关不上。
而这间小屋子里正上演着生死两别的悲惨一幕。
“苓儿,母亲只有你一个女儿,你说说你怎么就能舍弃母亲独自离开呢?我心实痛啊,造孽啊,天待我江家不公,连我的女儿都要收走……”
穿着粗麻布衣的女人哭的一把泪,双目通红地盯着床上了无生息的人,颤抖着手触碰那张已经变得冰凉的脸。
空旷的房屋内到处堆满了物品,只有一张不足以睡下两人的木床,旁边就是草席,此刻正欲下雨,地上返潮,带着浓重的土腥味。
“哇……妈妈,我饿……”草席上蹲着的年幼小孩哭喊着去扯母亲的裤腿,撒泼似的敞开了嗓子吼。
“小和,你别……姐姐她……”年纪稍长的江思邈脸色蜡黄,明显是营养不良的皮包骨,他上前拦住弟弟,试图把弟弟的手拽回来。
然而饿久了的江和力气仍不可小觑,小手死命不撒,江思邈又不能伤了弟弟,只能悻悻地收回手,站在床边。
江和的胃已经不只觉得空落,他感受着灼烧般的疼,渐渐有些麻木,可还是顺从本能地哭喊。
江芳苓听到的就是这么一幕,她迷迷糊糊的记得自己在布置表演场地,突然头顶的灯光闪烁。
再醒来时,自己就到了这个地方。
不等她反应过来,耳畔就传来哭爹喊娘的尖细声响,哭的死去活来像是要把嗓子给喊破。
她拧着眉想,自己这是死了吗?
全身上下没有一点力气,她努力地动了动手指,才轻微地发出点细小声响。
“咔嚓……”
苏夫人突然瞪大了眼,连哭喊也忘记了,错愕地张着嘴。
江和颤颤巍巍地松开手,跑到哥哥身后,害怕地嘟囔:“啊……姐姐变成鬼了!”
小孩童言无忌,却被刚进门来查看情况的王大叔一顿斥责,他闻着房间里的腥臭味,冷哼一声:“这是没死透还是诈尸,该说她命太硬,活着还不如去死。”
苏夫人握紧江芳苓的手,眼眶泛红扭头地对王大叔说:“你这粗人,我孩命不该绝,你又何故如此恶言相对?”
王大叔却不以为然,挥着手靠近江思邈身后的江和,嘴不饶人的恶狠狠开口:“劳什子命不该绝,你小儿子前几天偷了我家半只烧鸡,这钱可没给,我王大壮也不是什么好心人,哪有那善心帮别人养孩子。”
“哥哥……”江和拽紧了江思邈的袖子,细若蚊声地喊到。
苏夫人的反应却很大,她猛的站起身,也顾不上查看女儿的身体,反倒是快步上前揪起江和的耳朵,呵斥道:“我和你说过什么,我们江家清白,你怎能去干些偷鸡摸狗之事。”
江和被捏的疼,他眯着眼睛尖叫狡辩:“啊……疼……我饿……”
苏夫人突觉一口气上不来,瞪大了眼就要往后仰,这接二连三的打击让她本就羸弱的身体不堪重负。
江思邈赶忙上前扶住母亲,咬牙切齿地对王大壮说:“你再给我们点时间,母亲身子不好。”
王大壮也觉得待着晦气,本就是前来查看情况的,顺带要回自己半只鸡钱,只咒骂着丢下三日期限后扬长而去。
“母亲?”
沙哑的嗓音透过嘈杂的雨声落入苏夫人耳中。
她忽然像是汲取到了新鲜空气般大口呼吸,让江思邈扶着她坐到床边。
映入眼帘的是自己那女儿苍白瘦削的脸,记忆中女儿的眼睛澄澈,像是湖水般剔透,可此刻却灰蒙蒙的像是油灯枯竭。
“母亲?”江芳苓张嘴,又唤了一声才将苏夫人的思绪拉回。
“苓儿啊,你没事就好,不然我可怎么向你父亲交代啊。”苏夫人的声线极其颤抖,她伸手搭上江芳苓的手,通红的眼睛布满血丝,原先保养的当的脸上竟是生出许多细纹。
江芳苓愣神,抿着干涩的唇安慰道:“母亲,我没事了。”
记忆翻涌,她几乎是片刻知晓了现在的处境。
原来,原身和她同名,名唤江芳苓,半月前家中突遭变故,一时间成为人见人打的过街老鼠。
父亲原是正三品礼部侍郎,却被有心之人诬陷后锒铛入狱,一家被流放到岭南之地,母亲独自一人拖儿带女,变卖所有苦苦支撑生计。
而眼前的人中,就有她的两个弟弟,江思邈和江和。
家中只有母亲和她两个劳动力,又都是女子干不了粗活,除了织些方巾变卖,也就只有上山采药了。
江芳苓就是在这样超负荷而又吃不饱的情况下——活活饿死的。
江芳苓哑然,一时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