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慕容长宁,平安喜乐,康顺长宁的长宁。
我的父亲是大凌的景顺帝,我的母亲是大凌的长孙皇后。
母后入宫多年不曾有孕,太医院的庸医们便想尽了法子寻得世间至苦之药送到她面前,直到有一天,母后倦了。
母后是一个极好脾气的人,就连不耐烦都没有掀桌子,只一脸平静地将手中的药碗放在桌上,温声道:“日后本宫不喝药了。”
景仁宫的宫女太监们哗啦啦地跪了一地,哭着喊着劝着,可母后都不为所动,只好生劝他们冷静一点。
知书姑姑踉踉跄跄地跑到御书房,唤来了父皇,想让他帮着劝一劝母后。
谁知父皇只是静静和母后对视一眼,而后就带她去了御膳房,要了一盘她爱吃的梅花烙。
也不知那样好脾气的父皇和母后怎么就生出来我这么一个无法无天的女儿。
我不似别的公主,整日在宫里写诗作词、绣花弹琴,我喜欢在宫里无人去的地方游荡,或是躲在宫门背后吓唬宫中其他姐妹,又或是找一棵视线范围之内最高的树,爬上去看能不能看到宫外。
只可惜大多数时候都是不能的。
我爬树的时候小康子总是一脸紧张地在树下守着,带着哭腔颤颤巍巍地劝我。
玉珠则是一脸嫌弃地站在一旁用手捂着耳朵。
她跟我一样,受不了小康子的聒噪。
母后被太医诊出有喜的那日,整个大凌朝高兴了许久,尤其是前朝的大臣们,毫不掩饰地将“皇后娘娘定要为大凌诞下嫡子”这几个大字明晃晃地刻在了脸上,也不知我母后生男生女同他们有什么干系?
与之最有干系的父皇想必也是有些激动的吧,因为他翘了早朝来看母后。
我为什么会说翘了早朝这种话呢?
因为这是林世子妃教我的,林世子妃总是会说许多奇怪的话。
奇怪,却顶有道理,也许这就是林世子那么喜欢她的原因。
“我只希望这个孩子平安喜乐,康顺长宁”,母后这么对父皇说,语气淡淡却十足有气势。
听母后说,父皇听了她的话之后半晌没有言语,只是在后来小心翼翼地摸着她平坦的肚皮的时候,轻声回了句“好”。
然后我就成了大凌朝史上第一个还未出生就定了名号的公主。
叫长宁。
平安喜乐、康顺长宁的长宁。
母后说父皇说“好”的时候脸上的表情顶顶温柔,简直是这世界上最最最温柔的人。
我想,那一定是因为母后看不见提起这件事时她自己脸上的表情。
在父皇和母后极度地宠爱下,我一天天长大,渐渐地,民间有了许多关于我的传言,朝堂上竟也多了许多弹劾我的声音。
他们说我嚣张跋扈、娇蛮任性,实在是无法为天下女子作表率。
我听了之后特别生气,我为何要为天下女子作表率?
更何况,我虽任性,却也不曾无故责骂宫人或是滥杀无辜,我觉得自己是一个顶顶好的人,哪有他们说的那么糟糕?
父皇和母后听了也特别生气。
可父皇是皇上,就算有人在朝堂上弹劾他最疼爱的女儿他也不能骂人,母后就不一样了。
母后毫不留情地将我从景仁宫赶了出去,靠在父皇肩上柔声细语地跟他说道:“朝堂上那群老古董管得实在太多了些,陛下该多给他们派些差事,省得一天到晚总是盯着长宁。”
我偷偷趴在窗外,听到父皇无比赞同的声音传入耳中:“雅雅此言甚是有理!”
我撇撇嘴,深觉母后说这些话完全没必要把我赶出来,毕竟知书姑姑刚刚将做好的桂花糕摆在了桌上,她做的桂花糕最好吃了。
我十二岁那年,宫里举办了一场盛大的宴会,母后忙前忙后准备了大半个月,忙得脚不沾地,自然更没工夫管我。
那段时间应该是我头十二年人生里最快乐的日子。
我带着玉珠和小康子整日在宫里游荡,一会儿逗逗这个小宫女儿,一会儿吓吓那个公主妹妹,好不快活。
更难得的是小康子竟也不像之前那样,总是跪在地上劝我收敛一点,这可把我高兴坏了。
不过我并没能高兴很久。
因为在我兴致勃勃地要爬上一颗高高的白杨树看看能不能看见宫外的风景时,小康子又颤颤巍巍地跪在了地上,声音里带着哭腔劝我不要冲动。
我不耐烦地瘪了瘪嘴,古人说的还真是不错,果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啊呸!
我啐了自己一口。
父皇的江山也不易改的!
“别嚎了,不会有事的”,我一边手脚并用地往上爬一边冲着树下喊到,可没想到很快我就后悔了。
因为我爬了没一会儿的时候树上突然冒出一条吐着红信子的大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