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禁想起了小时候的事情。
有一次我和七皇妹在御花园里玩儿,带她的嬷嬷不尽心险些将她掉到荷花池里去了,我非常生气,命人狠狠地教训了那嬷嬷一顿。
可是后来,那嬷嬷逢人便说是因为我想要荷花池里的荷花,命她去摘,她不会水有些害怕,就被我借机刁难。
我气不过去找她理论,她却一口牙咬定她说的都是实话,我又去找七皇妹为我作证,可七皇妹只说她什么都不知道。
那大概是我嚣张跋扈传言的起始点。
后面类似的事情还发生了许多次,父皇和母后虽相信我,却也架不住人言可畏。
我听见母后赌气似的跟父皇说:“干脆教长宁以后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好了。”
我又听见父皇温柔地安抚母后道:“长宁是大凌的嫡公主,有一颗忠肝义胆之心乃大凌之福,至于那些流言,总归有你和朕在,伤不得她分毫。”
自我记事起,除了父皇和母后,所有人都认定我是一个视人命如草芥的坏人,从不肯听我解释,更不肯费心费力调查事情真相。
只是我没想到,今日也不是个例外。
我努力平复着心底的情绪,强忍着委屈向司徒焉解释道:“我不是故意的。”
司徒焉没反应。
于是我又解释了一遍:“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司徒焉这才肯回头看我,可他好看的像星辰一样的眼睛里除了憎恶以外再没有丝毫别的情绪:“你觉得那个小太监信吗?”
我愣住了。
司徒焉举起右手环指一周,直愣愣盯着我继续道:“你觉得他们信么?”
我不知该如何作答。
见状,他又向前两步,身体微微前倾拉近了我们两人之间的距离,嘴角像嘲弄似的微微勾起:“你觉得我信么?”
你觉得我信么……
简简单单六个字像青天白日里一声惊雷猝不及防地砸在我头上,砸得我不由得后退两步,无声地瘫倒在玉珠怀里。
泪水像倾泻的洪水一般喷涌而出,声势浩荡像是要淹没整个夏季。
司徒焉冷笑一声,直起身来:“自方才守卫盘查起到踏进千机宫内围,公主的不悦都写在脸上了,微臣如何不知?只是就算公主再不高兴、小太监再命如蝼蚁,公主也不该草菅人命、对别人的性命予取予夺毫不犹疑!”
面对司徒焉的控诉,除了一直摇头否认外我找不到任何可以解释的话语,他一句“你觉得我信么”就像铁板钉钉一样直接给我定了死罪,任凭我说什么都没有用。
方才还一直吹着的南风此时也停下来了,整个千机宫除了小太监时不时几声哀嚎外安静的没有一丝声音。
“公主”,终于,韩大人小心翼翼凑上前来,出声打破了这份宁静:“要不微臣先派人送您回去?”
我不死心,盯着司徒左又转回去的背影看了半晌,可他一动不动,没有丝毫回应。
我终是放弃了,在玉珠的搀扶下木然转身,穿过重重关卡一步一步离千机宫越来越远。
身后,神情肃穆的守卫和四周巍峨的宫殿一起,都在品味这漫长的沉寂。
坐在瑶华宫的树屋上,小太监凄厉的叫声仿佛还在耳边,司徒焉冷漠的背影好似也依然近在眼前。
“玉珠,你说他为何不信我呢?”斜靠在玉珠身上,看着漫天的星辰,我轻声问道。
然而玉珠和星辰一样,都给不了我答案,她只能幽幽叹息一声,默默将我揽进怀里。
遥远的天边,一颗流星倏忽划破天际。
因为前一宿翻来覆去睡不着,因此第二日我起的比往常要迟一些。
甫一起床我便命小康子给昨日受伤的那个小太监送去了许多补品和银两。听小康子回来说,那小太监的伤势已经稳定,再好生将养一段时日就无大碍了。
我心里的一块石头总算落了地。
“司徒小将军今日进宫了吗?”我在餐桌前坐下,犹豫了半晌还是问出了我想问的问题。
玉珠一边将清凉爽口的莲子百合绿豆粥舀进白玉碗里放到我面前,一边答道:“皇上一下早朝便宣了小将军去御书房说话,此刻还没出来。”
我点点头,舀了一勺粥送入口中,今日天气闷热,御膳房的公公办事机灵,一早便送来了这清心降火的莲子百合绿豆粥,此刻用来最是爽口。
只是这粥虽清香甜美,可天气闷热再加上心气郁结,我胡乱吃了几口便再无胃口。
左右无事,索性去景仁宫陪母后,只不过还没走到母后宫中,便在牡丹台附近碰见了贤妃娘娘和她所出的五皇妹。
“皇姐”,看见我,五皇妹十分高兴,跟在贤妃身后一路小跑着就过来了。
贤妃膝下已有两儿一女,可保养得宜的脸上丝毫不见岁月痕迹,只不过她这个人脸上虽总挂着得体的微笑,可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