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妾不敢,望陛下明察”,贤妃伏在地上不住磕头,不一会儿,额头就出现了一片红肿。
“陛下”,远兴侯柳成见势不对,跪着向前几步,言辞恳切向父皇求情道:“贤妃娘娘只是十分喜爱李家小姐以至于失了分寸,并无丝毫僭越之心啊,还望陛下明察!”
“呵”,父皇冷笑一声,霍然起身,抓起面前的茶盏狠狠地砸向柳成:“她十分喜爱的到底是李家小姐还是武安侯的兵权你们真当朕看不出来么!”
父皇用足了力气,柳成也不敢躲避,无暇的白玉盏毫不留情地砸在他头上,咚的一声清晰可闻。
也不怪父皇生气。
母后膝下无子,一众亲王连同他们的母妃都难免会对太子之位生出觊觎之心。
可父皇正值壮年,立储之事根本无需着急,再者说无论是立贤还是立长,都轮不到二皇兄来争这储君之位。
然而前些年还好,近两年贤妃母子几人的野心越发膨胀,不仅贤妃常常在父皇面前明里暗里地替二皇兄说好话,就连二皇兄自己也开始在朝中拉帮结派。
外有劲敌,朝堂上也吵得不得安宁,父皇常常夜不成寐,为此愁苦不已。
今日本是端午佳节,原想着能好好放松取乐,不料贤妃竟这么迫不及待地当着众臣的面逼迫武安侯嫁女,毫不掩饰其狼子野心。
被枕边之人如此算计,父皇怎能不寒心?
“父皇,您消消气,气坏自己身子就不好了”,我接过玉珠手中的茶盏,亲自上前奉给了父皇。
玉珠一早就知道今日宫宴不得安宁,因此特意提前为我备了静心去火的茶水,现下将这盏茶奉给父皇最为合适。
接过我手中的茶盏,父皇面色稍缓,只不过还是铁青着脸难掩怒气。
堂下,贤妃的额头已经渗出了丝丝血迹,整个人看起来柔弱不堪摇摇欲坠,似乎下一秒就要晕倒在地。
“父皇”,慕容菡哭着扑到父皇面前,苦苦哀求道:“今日之事母妃实在是冤枉,女儿可以拿性命担保母妃绝无半分不臣之心,求父皇明鉴呐。”
“是啊父皇”,二皇兄也立即跟着附和道:“近些天母妃为了操持宫宴日夜辛劳,只为让父皇舒心,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还望父皇看在母妃尽心侍奉一片赤诚的份上饶恕母妃吧。”
然而慕容菡的哭诉和二皇兄的求情并没有让父皇的表情有所松动。
柳成到底是身经百战又浸润官场多年,他只低头略一思索心中就已经有了计较。
只见他眼露悲怆、声泪俱下谆谆道,:“陛下,微臣长年在外领兵保卫边疆,常有思乡念亲之情,每每这时都有娘娘来信宽慰,命微臣时时刻刻都要谨记着陛下的知遇之恩,尽心竭力万不可辜负陛下的爱重……娘娘对陛下的一片真心天地可鉴,陛下若是不知又怎会有娘娘这么多年的恩宠?”
柳成的话不仅成功让父皇想起了贤妃这么多年的尽心侍奉,更提醒了父皇面前跪着的人不仅是他的臣子,更是手握二十万远兴军又方才得胜归朝的实权军侯。
身为一国之君,可不能寒了边关将士的心啊。
思及至此,父皇面上的怒气淡了些。
这于柳成当然是喜闻乐见的事情,于是他连忙趁热打铁道:“今日之事只是一个误会,娘娘十分喜爱李家小姐,至于是做儿媳还是做干女儿都不要紧,是微臣喝醉了酒,一时没能体察到娘娘的心意,误以为娘娘是要和李家结成两姓之好,是以才让陛下误会娘娘居心不良,有结党营私、拉拢朝臣之嫌。”
“微臣有罪甘愿领罚,可娘娘实属无辜,还望陛下看在这些年的情分以及几个孩子的面上,饶恕娘娘吧!”
柳成的头重重地嗑在亮得能照出人影的青石地面上,端的是一副被误会了却不喊冤的委屈模样。
再看看歪倒在贴身宫女怀里娇弱不堪、奄奄一息的贤妃,我深觉这副做派怕不是柳家的传家宝?还是既传男又传女的那种。
冷眼看着堂下跪了一片的柳家人,父皇无奈地揉了揉发疼的脑袋。
我明白父皇的为难。
大凌正是用人之际,柳家在军中的威望也不可小觑,再加上贤妃和柳成等人这两年做事虽有些不着边际,不过到底是没干什么太过火的事。
可若就将此事重重拿起又轻轻放下岂不是更纵容了贤妃等人的嚣张气焰?朝中有心之人甚至还会借此胡乱揣摩父皇的心意,以为他确实是属意于二皇兄而加以亲近,如此一来,朝局岂不是更不稳定?
想到此处,我不禁也着急起来,今日之事处理起来着实棘手,罚重了也不行罚轻了更不行,到底怎样才能罚的刚刚好呢?
我眉头紧皱,忧心忡忡地用目光向堂下扫了一圈。
朝中重臣包括他们的亲眷皆屏声敛气,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不被旁人注意到,与此同时,又悄悄扯长了耳朵关注着父皇对于此事的处置。
在一片低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