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朝他扑去,其他人一哄而上。
一番惨烈的战斗过后,屋内七零八落地躺着数十具尸体。
当然,高翀的并不在其中。
高翀喘息着直起身来,脸上的血迹更为他凭添一抹邪魅。
这时,角落里突然传来一声轻响,高翀应声回头,是那个方才被侮的女子。
高翀抬脚走了过去,女子则抱着身体瑟缩在角落里,流着泪不住地颤抖。
“回家去吧”,高翀的脚步停在距离女子几步远处,轻声道。
闻言,女子眼角的泪水更甚:“我的清白已经不在了,哪里还回得了家?”
高翀闭了闭眼,在心底轻叹一声。
是啊,曾经那些女人的闲言碎语都能将母亲的生活击地支离破碎,更何论眼前这女子板上钉钉的遭遇?
“你有什么未了的心愿么?”高翀问道。
女子云里雾里的抬头,很快又明白了过来。
她突然不怕高翀了。
女子自墙角爬出,虔诚地跪在高翀面前,重重地向他磕了个响头。
高翀微微侧身,避开了她这一礼。
他不配。
女子低着头,并没有发现高翀的退避:“小女子没有别的什么心愿,唯独放心不下家中年迈的父母,还望恩公大慈大悲,能够对小女子的双亲照拂一二,恩公大恩大德,小女子来世做牛做马必当偿还!”
高翀深吸一口气,轻声应了句“好”,而后他手起刀落,了结了无辜少女的一生。
高翀所居之处鱼龙混杂,平日里偷鸡摸狗、杀人放火之类的事屡见不鲜,衙役们管也管不过来,可现如今面对着一屋子的尸体,纵是衙役们再忙高翀也是要逃一逃的。
高翀小心地将屋内自己的痕迹抹去,只拿了一些银钱便离开了这个他盘踞了一年多的地方。
他先去了那女子家中,将身上所带银钱尽数扔进屋内,然后孑然一身继续踏上了逃亡的征途,就连那把跟了他许久的匕首也在方才的屠戮中不知卡在了谁的头骨里。
自逃亡以来,高翀运气一直都不错,每每在绝境中总能有所转机,可这次不一样,这次他离开之后没多久就遇到了一群流寇,一群同他之前一样的流寇。
浑身上下没有一丝油水又醉醺醺的他被恼羞成怒的流寇头子打了个半死,若不是当时天公不作美,只怕那人是不肯留他一口*活气的。
流寇们互相呼号着骑马飞驰而去,至于奄奄一息的高翀被扔在暴风雨即将侵袭的野地里能不能活下来,他们一丁点也不在乎。
满身泥血的高翀微微喘息着翻过身来躺平,勉强能半睁开的眼角余光里一道闪电划破天际,不知为何,他突然想起了那日躺在父亲坟前的场景。
那天的太阳多好啊!
一个惊雷凭空乍起,很快,豆大的雨滴从天而降,磅礴的大雨冲刷着世间万物,也冲洗着高翀脸上、身上的污垢。
“这样也好”,高翀眯着眼扯了扯嘴角,心道:“总归是能干干净净地走了。”
高翀心满意足地闭上了眼睛。
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朝着他的方向飞奔而来,很快,高翀再也感受不到落在身上的雨滴了。
他皱了皱眉,不耐烦地睁开眼睛,一个身披战袍却举着油纸伞的男人居高临下地打量着他,浑身上下十分刚毅的装扮也遮掩不住他好看的眉眼。
那是程缨。
看见程缨的那一瞬间高翀忘记了该如何反应,铺天盖地的瓢泼大雨在那一霎那间寂寥无声。
“你怎么样?”程缨眉头轻皱,向高翀伸出一只手:“能起来么?”
他的声音一如他的人,清朗俊逸、令人沉迷。
高翀躺在地上看着那只向他伸来的、干净温热的手,忽地笑了。
纵然天地间大雨倾盆,眼中人却是日光满身。
就这么死了可真是可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