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情实意总是很能打动人,听完我的话,公主显然释然了许多。
“走!”公主转悲为喜,拉起我的手向回跑去:“母后信里说寻得一把上好古剑,是给你的,我带你去看看。”
……
在皇陵的日子如指间流沙般转瞬即逝,一眨眼就到了两年之后的年关,这日,我正在和公主笑闹,封嬷嬷忽然进来说是皇后娘娘来信了。
我和公主对视一眼,皆有些意外,照理说皇后娘娘的信不会在这个时候送来,难道是宫里出了什么事?
思及至此,公主忙接过封嬷嬷手中的信笺一目十行地看了起来。
看着看着公主的脸色突然严肃起来,像是看到了什么了不得的大消息,见她这个反应我愈发焦急:“窈窈?发生什么事了?”
听到我的声音公主终于回过神来,沉默半晌之后缓缓抬起头,道:“司徒焉要回京了。”
闻言我立时明白了皇后娘娘这封急信的缘由。
老定北侯逝世的消息公主现在还不知道,这两年司徒焉在和北齐二皇子宗屿的对战中如有神助,一人一马一杆银枪,战无不胜,逼得北齐数十万大军哪怕抢占了先机却也不得不以撤兵收场。
说起宗屿,即使我们处于敌对阵营我也很是欣赏他的才能,之前从北齐传过来的消息都说他是沉迷酒色美人的浪荡子,可就凭他能带兵与几近疯魔的司徒焉僵持两年之久,就可断定此人不可小觑。
不过眼下我担心的并不是宗屿,而是司徒焉。
公主砸了北齐使臣脑袋的事情传遍全天下的速度比所有人预料的都要快,事情发生之后的第一时间,司徒焉不顾任何,连夜出城不眠不休地往玉阳关赶。
与他所料的分毫不差,不过短短十日宗屿就已经带兵自北齐王城攻至阳州城下,重伤不起的老定北侯别无他法,只能硬撑着从病榻上爬起来上阵迎敌。
宗屿手法诡谲,又出其不意抢占先机,两方兵戎相见,带伤上阵的老定北侯毫无招架之力。
为了鼓舞一连吃了好几场败仗的定北军的士气,也为了给司徒焉争取更多的时间,老定北侯以自己为饵,带着五百玄甲军孤军深入,直捣北齐大营,主攻北齐各大将领。
老定北侯伤敌一百自损一千的决绝打乱了宗屿原先的进攻计划,却也让自己和那五百玄甲军无一人生还。
他的做法和数年前的定北侯世子司徒靖如出一辙,父子两人在不同时间不同境遇下的相同选择跨越了时间的长河,无声地交汇、重叠,共同谱写出一首华丽凄美的乐章。
司徒家的好男儿们无愧于国!无愧于民!无愧于君!
风尘仆仆的司徒焉终于赶回阳州,可等待他的却只有父亲和大哥一样惨烈的死讯,以及偌大一个空荡荡、不剩下一个亲人的侯府。
司徒焉跪在老定北侯的遗体前重重磕了一个响头,而后便提枪驾马上阵迎敌……
在过去两年的时间里,司徒焉一身银甲,一匹白马一杆银枪,于千万人之中取敌将首级如入无人之境,他头顶系着的为父亲守孝的白布上沾满了北齐人的鲜血。
旁人或许不知道,可我却深知支撑司徒焉扛到现在的除了对大凌对百姓对陛下的责任,更是替父报仇的决心,这一点,从他这两年一反常态狠辣决绝到令人心悸的手法可以窥见。
在北齐人眼中,甚至在很多大凌百姓心中,司徒焉的存在不再是战神,而是嗜血如命的阎罗。
想到此处,我的心登时坠落谷底。
司徒焉是要替父亲报仇的,他的报仇名单里肯定有一个是公主,可公主此时还蒙在鼓里。如果现在告诉她真相她肯定难以接受,可如果什么都不说,等司徒焉回来了她迟早也是会知道的,而且她必须对司徒焉有所防范。
思来想去,我最终还是决定将真相告诉公主,想来皇后娘娘也是这个意思。
我和封嬷嬷对视一眼,封嬷嬷立即会意,叹了口气拉着玉珠出去了。
房间只剩下我和公主两人,公主不明所以,疑惑问道:“怎么了?你们的反应怎么这么奇怪?”
我内心有些焦躁,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见此情形,公主更是不解,追问道:“到底怎么了?”
架不住公主的追问,我牙一咬心一横,终是开口直接道:“定北侯没了,两年前就没了。”
偌大一个宫殿瞬间寂寥无声,公主嘴角的笑意也瞬间凝固。半晌过后,公主颤抖着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怎……怎么没的?”
我深吸一口气,缓缓将这两年发生的所有事情和盘托出,语毕,我起身站到公主身旁,柔声宽慰她道:“不怪你。”
如遭雷击的公主瘫坐在椅中,捂着脸泣不成声。
看着公主清瘦的肩膀一耸一耸的,我心疼不已,顾不得男女有别,起身将她揽入怀中。
怀里人脆弱的像是快要碎掉了似的,我恨不得自己能替她承受这些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