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不属于自己的剑,再锋利又有什么用呢?
朝堂上乱成一锅粥,北齐也并不安分,在和司徒焉僵持两年无果之后,宗屿并没有放弃。
宗屿趁司徒焉不在洛城,联合东胡、西越形成东西夹击之势大肆来犯,已经饱受战乱的百姓不堪重负,原本丰盈的国库也渐渐吃紧,多方考量之下,陛下只能派人前去求和。
北齐的条件传回来的很快,快的异常。
他们要公主去和亲,要长宁公主,只能是长宁公主。
站在陛下的御案前,紧紧攥着手里的信纸,我第一次发觉陛下开始老了。
“子陌”,陛下看着御书房的角落悠悠开口:“带长宁走吧。”
这是陛下这辈子做过的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对不起江山对不起百姓的决定,可他不仅是大凌的皇帝,也是慕容长宁的父亲。
“朕就将朕的女儿交给你了。”
在我转身离开的时候陛下重重叹息了一声,我不知道那声叹息代表着什么,对前路的迷茫?对女儿的担忧?对现实的控诉?对身不由己的愤懑?
接下来的日子我紧锣密鼓地准备着带公主出宫需要的一切,为了大局考虑,陛下和娘娘不能过多参与,倒是三皇子十分热心,忙前忙后地帮了我不少忙。
我知道公主只要知道此事就断断不会跟我离开,所以这一切都是在瞒着公主的情况下进行的,而玉珠则因为要假装公主去北齐和亲,所以一早就知晓了我们的计划。
终于到了出发那日,我谎称奉陛下口谕带公主出宫散心,公主不疑有他,欢天喜地的跟我走了。
为了避人耳目,我先是带着公主在定京城中转了好几圈才兜兜转转来到三皇子府,我先前准备的东西一早就送来了三皇子府,明日我们也是从三皇子府出发。
那天夜里我先哄公主去休息,自己则一夜未睡和三皇子又把逃跑路线理了一遍,待到了出发的时辰,三皇子帮我们把东西装上马,我叫醒公主之后立即带着她到门口和三皇子会合。
我率先翻身上马,伸手将公主拉上马背安顿好,时间紧迫,三皇子只略微嘱托公主几句就示意我们赶快离开。
我对着三皇子重重点头表示感谢,而后双腿一用力,驾着马飞快向城门口的方向驶去。
一路上都很顺利,直到快到西城门的时候,我的眼前突然出现了一片光亮。
“若你现在带她回去,我可以当作一切都没发生过。”
对面同样骑在马背上的数百人中,司徒焉站在最前面,面无表情地看着我。
那一刻我看向司徒焉的眼里充满了愤恨,他伤了公主的心,伤了公主的人,眼下还要断送她一辈子的幸福!
休跟我说什么家国天下人间大义,我只要慕容长宁平安喜乐康顺长宁!
“你这是以卵击石”,司徒焉平静无波的脸上看不出一丝情绪,可紧紧攥着佩剑的右手手臂上却青筋暴起,指节泛白。
我嗤笑一声,回道:“那又如何?”
话毕,我紧紧将公主护在胸前,自身后拔出佩剑对着司徒焉,朗声道:“放马过来吧,老子今日若是退一步就任你们千刀万剐,绝无怨言!”
父亲曾告诉过我一个道理:真正的男儿立于天地之间,要无愧于家国百姓,更要无愧于自己的内心。
彼时的父亲被族中长辈联合口诛笔伐,乃至以死相逼,要求他必须续弦替莫家延续香火,父亲坚决不从,被罚在祠堂前跪了七天七夜,不吃不喝。
我偷偷给父亲送吃的时好奇问他为什么不肯续弦,他拒绝了我送来的食物,却揉着我的脑袋跟我说了那句话。
彼时的我还不懂父亲的坚持,现在我懂了。
见我坚决不退,司徒焉也不与我争辩,只是微微垂眸,而后默默退至一旁,陈叔自他背后走了出来。
父亲还在世时陈叔就对我多加照料,父亲去世之后,也是他一手扶持着我在永宁军中站稳脚跟。我在定京的这些年,全靠他一人操持着永宁军一应事务,免了我的后顾之忧。
面对陈叔,我无言以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