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说上一个时辰后他便会回房,等午饭送到房间,过了晌午他才会下楼再说上一个时辰……喏,”村民朝边上扬了扬下巴,压低声音道,“那位说书先生就住在旁开那一间。”
秦微澜侧头往另一个方向看去:与她一墙之隔。
沈融闻言颔首:“午后听完说书,我便与你们一同前往。”
村民不敢多言,连连点头,表示一会将午饭送上来之后便离开了。
秦微澜正待关门,沈融却在此刻开口道:“我与你换间屋子。”
“……说书先生有何不妥?”秦微澜低声问道。
沈融不言,只是一错身,将她推出房间后,干净利落地关上门。
村民送来的午饭很简单。
不及以往在府中的吃□□致,但比起若水苑的清汤寡水,已是人间美味了。
秦微澜在辟谷修行与进食的拉锯战中断断续续吃完午餐,以手支颌闭眼小憩了片刻,耳畔蓦然传来开门声。
惊醒般迅速起身,抬手轻拉开门扉。
“吱——”年久失修的木门发出令人牙酸的长音。
“……”秦微澜跨过门槛,静默地合上门,抬眼望去,恰见前人下楼的背影。
所幸,对方浑然不觉,并未回头。
又是一声开门的轻响,这次,是沈融走了出来。
两人对视一眼,一前一后下了楼。
方找到位置落座,二胡声便荡了开来。
秦微澜此刻方能仔细端详坐于客栈中心的人。
那是一名年轻的男子。作为一名说书先生,还显得太过沉静文弱了些。空中飘散的话音轻缓温润,没有一般说书人话至紧要处的慷慨激昂,只在低柔的乐音中娓娓道来。
故事很简单,像是一则神话,然而不知前情,没头没尾得让人犯困。
秦微澜打了个哈欠,正待趴桌小憩,却见沈融站起身,独自朝外走去。
合上哈欠打到一半的嘴,秦微澜连忙起身跟上。
“……不听完吗?”出了客栈,秦微澜开口问道。
师叔分明格外留意这名贸然进村的说书先生,却又如此轻易地离开了。
“无甚异常。”
秦微澜点头。她自然也曾探查一番:一如常人,身上未有丝毫灵力波动。而村民既能上山求卦,想必村中所遇之事,非比寻常。
正待再问问师叔此行何往,蓦然对上沈融的脸,倏地顿住。
“怎么?”察觉到她未曾跟上,沈融停下步履,回过身来。
秦微澜回过神,但见其面上还带着奇异的笑意,便道:“师叔此番神色,是否还曾发现不同寻常之处?”
“不曾。”沈融答得干脆。见秦微澜久未回话,终又说道,“世间脱轨之事多以外力为凭,而此番到此,尚还未查探到异常。”
秦微澜从不怀疑师叔的修为远在自己之上,现今察觉不到丝毫异常就已是不同寻常的一种了。
沈融再次举步,话音自前方遥遥传来:“走吧,便去小大夫家看看。”
秦微澜紧走几步跟上之后,却在片刻后发现自家师叔竟似无头苍蝇般带着她在村中一阵乱逛,复又回到了先前出发的客栈。
秦微澜犹疑片刻,终于问道:“敢问师叔……是否路痴?”
沈融并未回话,唇边缓缓勾起,凝固成不含笑意的弧度。
秦微澜默默移开目光。她自然也不是这个意思。师叔前往小大夫家,自然不是冲着认路去的,而是试图朝村中有异常灵力波动的地方走。
既是毫无章法地重新回到此处,只说明两个问题:要么此间之事无外乎村民多想,并无太多异处,要么此间异常的灵力波动远高于自己与师叔的修为,方能隐匿行迹,令人无所察觉。
值此相顾无话之际,村长匆匆前来。
“道长久候了。”村长抬手拭了拭额际的汗,“方才发现道长已不在客栈之中……是我来迟,请两位道长随我来。”
跟随村长在村中狭长的小径上过了几个拐角,顺利到了小大夫家。
这几间简单的屋子,初看比之周遭村民的住所倒还显得大些,只是篱笆横七竖八,倒了大半,四处散落着干枯的草药,显得十分破败。
“惭愧、惭愧……”村长仿佛突觉不妥,使了个眼色让身后跟着的几位村民稍作打扫,而后前往敲门。
——此番礼数倒是做得周全,只是看此情形,小大夫家近来的日子想必不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