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牧无言以对。
他是结婚第三天就走的,这几年就算是春节他都没有休过假,他没有见过阿宝在柳烟凝肚子里的样子,也错过了他的出生,没给他换过一次尿布,柳烟凝嫁给他的时候才十八岁,那么小的女孩子,他实在无法想象她是怎么将阿宝带到这么大的。
所以柳烟凝心中对他有怨,他非常理解,并且全盘接受。
柳烟凝站靠在书桌上,双手环胸,审视着沈牧。在她看来,沈牧这几年音讯全无,就算工作再忙,写几个字的时间总有吧,但一个字都没有。
柳烟凝想从沈牧的嘴里听到一些正当的理由,是不是卫星发射基地是国家秘密基地,里面的人都要保密,无法跟家人通信,就像五六十年代研究□□一样。如果是这样,柳烟凝能原谅他,也能放心让阿宝亲近他。
可沈牧却只说了三个字,“对不起。”
沈牧其实也想问问柳烟凝为什么不回他的信件,但他没有问出口,他对柳烟凝只有无限的感激,不可能再质问她为什么没写信——或许这几年她的所有时间都在养育孩子,写信对她来说,起不到任何实际作用,因为沈牧也回不来。
在听到这三个字之后,柳烟凝站直了身体,表情也在一瞬间变得冰冷起来,“太晚了,你回去吧,阿宝要睡觉了。”
沈牧能感觉到柳烟凝的情绪在一瞬间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但他不明白具体是什么原因,难不成是他的道歉太没有诚意了?可缺席的四年也不是一句简单的道歉能弥补起来的。
阿宝还坐在沙发上,朝书房张望,好不容易等到沈牧出来,他眼睛一亮,蹬蹬蹬地跑过去,将遥控器朝沈牧手里塞。
“阿宝,该睡觉了,不能再玩了。”柳烟凝叫住他。
阿宝有些失望,但还是乖乖地点头,秦姨端着洗脸水出来,柳烟凝拧干毛巾给阿宝洗脸。
沈牧将遥控器放在茶几上,看着阿宝失望的样子,很是心疼,“阿宝,爸爸明天下班来看你。”
阿宝的小脸在柳烟凝的擦脸动作下有些变形。从妈妈的语气中,阿宝敏锐地察觉到她不太高兴,似乎是因为眼前这个‘爸爸’,但阿宝还挺喜欢他的,这个人很聪明。
而且小孩子的感情是最敏锐的,阿宝能感觉到沈牧对他的善意和喜欢。
于是他朝沈牧挥了挥小手。
沈牧看了柳烟凝一眼,柳烟凝没说话,但姿态已经是在撵人了,他不想惹柳烟凝更不高兴,“我先回去了,明天我再来看阿宝。”
秦姨送沈牧出门,担忧地说道:“这么晚了,电车都没有了吧?”
沈牧没理解她的用心良苦,“有出租车的,您请留步。”
沈牧走了,秦姨关上门,她只是保姆不好多嘴,但看着这对拧巴的夫妻,她是打心眼里着急。
只好拐弯抹角地替沈牧说好话,“沈牧跟阿宝处得真好啊,果真是父子,阿宝对外人可没这么亲近。”
柳烟凝没接腔。
阿宝自己洗了脚。秦姨早晚要拖两遍地,打扫得纤尘不染。阿宝光着脚丫子蹬蹬蹬地跑进书房,自己找了书,先爬床上等着妈妈。
每天晚上,柳烟凝都照例要给阿宝讲故事,阿宝最喜欢的书是西游记,前前后后讲了三遍了,还听得津津有味。
沈牧是步行回去的,打车要两三块,他舍不得这个钱,走了半个多小时才回到招待所。
第二天。
阿宝吃过晚饭就坐在台阶上,小手托腮,朝家属院门口方向看着。
柳烟凝叫阿宝去买雪糕,阿宝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她诧异不已,每天饭后去买雪糕已经成了他们的惯例了呀。
一群孩子在院子里跑来跑去,喊声震天。毛宁宁看到阿宝孤独地坐在台阶上,跑过来叫他,“阿宝,来跟我们一块玩呀!”
阿宝圆溜溜的眼睛看向毛宁宁,毛宁宁穿着一件黄色的小背心,胳膊晒得黢黑,小脸上满是真诚的笑容。
肖童童跟着跑过来,一把拉住毛宁宁,“你喊他做什么呀,小傻瓜是不会捉迷藏的!”
阿宝霍地站起来,小脸气得鼓鼓的,他最讨厌别人叫他小傻瓜了。
毛宁宁替阿宝打抱不平,“阿宝不是小傻瓜!他可聪明了!”
肖童童哈哈大笑,“他都不会说话,他不是小傻瓜是什么,毛宁宁,你要是跟小傻瓜一起玩,我们就不跟你玩了。”
阿宝看向毛宁宁,在肖童童的威胁下,他面露犹豫,被肖童童拉了一把,最后只得不忍地看了阿宝一眼,跟着肖童童跑开了。
阿宝朝两人的背影做了个鬼脸,他才不是小傻瓜呢,讨厌的肖童童!
阿宝气鼓鼓地坐在台阶上,他穿着背带小短裤,随着天色越来越暗,蚊子也越来越多,有蚊子不停地叮他。
柳烟凝听到阿宝拍打蚊子的声音,连忙走出来,看到阿宝不停地挠腿,凑近一看,阿宝白胖的双腿上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