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山掌门之女胥无期死而复生了,一时之间众说纷纭,各种妖邪志怪、阴谋猜测在江湖上流传。
酒肆不大,三两张桌子坐满了人。浊酒伴着咸肉下肚,锻金堂刀客喝到兴起,聊说到此事七嘴八舌。
环顾四下,店内除了他们锻金堂弟子还有另一位客人。
那客人一身黑衣,低头专注吃着面前的一盘木须酥,头戴箬笠看不清他的长相。
小个子见有人压低声道:“这事可真是邪门得紧!”
“我小叔子在华山当学工,他亲口跟我说的。”
“下葬那天双日凌空,妖风阵阵,只听嘣的一声,有只白狐发疯一头撞死在棺材上,众人吓坏了不敢去碰。”
“她爹胆大,刚拎起白狐就听见嘭嘭声响,发现是胥无期在里面拍棺材板呢!”
一声闷雷响彻,吓得胆小的几人脸色一变吱哇乱叫。
“鬼叫什么,这世上哪有妖怪附身,我看你有这嘴皮子不如去说书。”
长得人高马大的男刀客,酒杯“啪嗒”一声盖在桌上。
“我看呐,那女的根本就没死,这就是华山骗人的伎俩。”
“谁不知道自从三年前那件事后,他华山根本就招不到弟子,怕不是没钱了又想造声势招人。”
几人纷纷附和,认为大哥所言有理。
凌穆起身结了账,把没吃完的木须酥打包装在腰间系带。出去一看,乌云密布怕是要有场大雨。
消息打探的差不多了,该去见见传闻中的女妖。
入夜后,山雨过后温度湿冷,寒风吹不散山腰间的水雾,隔着水汽隐隐看见山腰处大殿的门窗透着点点昏黄。
山顶浓雾笼罩,高塔与夜空融为一色。塔尖如针刺破云霄,月光如瀑倾泻在塔顶。塔下坐落着四神兽雕像,各居高塔东南西北处。
高塔中间有一个小窗虚掩着,隔着窗隙入眼是一盏燃烧的烛台,有风进来,受惊的烛火乱舞,明亮的房间闪烁过片刻昏暗。
脚步踩踏在木板上发出闷声轻响,来人走到漏风处将窗户放下。
“真冷啊。”
塔下有人正靠墙打着盹,山风宛如孩童呜咽,当值弟子一个哆嗦被风吹醒。
塔门上的铃铛被摇晃个不停,持续叮铃作响。
“喂,大白听到了吗?我饿了我要吃饭。”
松白听到声音翻了一个白眼骂道:“有病,三更半夜我上哪给你找吃的。”
听不到回应铃铛声就持续响彻,他无奈起身拿着传声耳说道:“胥无期你消停点,再忍个两个时辰就有早膳吃了,还有我叫松白。”
“两个时辰?我会饿死的。”
“那你就饿死吧。”松白放下传声耳,盘腿坐在地上接着闭目养神。
“好狠的心啊,好歹我也是掌门之女,肉体凡胎不食五谷哪能行……”胥无期还想卖惨,说了几句发现对方已经不理他了。
切,居然挂了。
胥无期光脚拖着单薄的衣裙走回桌案,跪坐提笔书写道:
第三十二天,醒来肚饿,欲索充饥之食,大白拒曰:“再候三时可用早膳”,真乃令人寒心。
写完将纸张放在一旁地上等待墨迹晾干,未了她拿起桌上的一本册子,掀开至未完之处的空白提笔续写。
门外有人经过停下,胥无期谨慎地站起来,手拿烛台蹑手蹑脚接近门关。
开门一看是住在她对门的疯女人。
“大红姐你怎么来了?”
大红姐大晚上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她从衣袖里掏出一个布袋子递给胥无期。
“饿……吃的……”
胥无期打开布袋子发现里面装着一些果干,她顿时泪流满面道:“谢谢大红姐,你就是我的救命恩人。”
“吃的……换、换故事。”大红姐有些腼腆,眼睛眨都不眨地盯着房间里的书桌。
“你要听哪一本?”
显然这样的交易不是第一次了,胥无期十分熟练地将大红姐拉进房间关上房门。
她头也不回,自然没有看见楼梯拐角处一闪而过的黑影。
大红姐红扑扑地脸蛋傻笑着说:“男……男新娘。”
胥无期引她走到桌案边坐下,放下烛台,在一旁纷乱的地上翻找了一会总算找到她说的那本。
“咳咳。”胥无期清了清嗓子,压低声调道:“书说上回,那书生自从嫁给大将军,那府上是夜夜花开满春庭……”
大红姐捂住脸蛋,目不转睛地盯着烛火,虽说害羞倒还听得格外认真。
隐隐透光的窗外,有人伫立在塔檐上站着。
塔檐很窄,由青石瓦片搭盖,长年风吹雨淋后长出了不少青苔。他稳步走到窗下,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屋内的人不知道在说着什么话本,时而发笑时而娇声慢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