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屋子里所有的响动都消失了。
周濛像是被施了定身术,她半弯着腰,及腰的长发如丝缎般顺着肩膀滑落到胸前,不知是谁给她换了睡衣,领口低浅,头发丝拂过,冰冰凉,痒丝丝的。
“你说谁?”她把长发往后一撩,转过身来,手里还攥着一块刚找出来的干净洗脸帕。
元致早已从她的床边站起,走到了门边,冬日的夜来得很早,门一打开,天色已经半黑,元致的声音轻缓,“周劭回来了,就在隔壁。”
周濛用帕子把脸上的血迹草草一抹,随手往妆台一扔,紧跟着元致的脚步走出了房门,傍晚微凉,首当其冲的一股寒意让她打了个寒噤。
元致看她没有回去加衣服的意思,“你不冷?”
周濛双手抱臂,闷头就往隔壁房里钻,她又不在外头逗留,去见自己哥哥,还加什么衣服。
元致摇了摇头,毕竟周劭在屋里,就随她去吧,转身继续往外走,他以为她马上就会进屋,可是身后又传来她的声音,“你干嘛去?”
他头也没回,“去买晚膳。”
周濛看着他挺拔高挑的身影消失在大门,觉得真是稀奇,院子里其他人呢?要他这么个公子哥加病号去买饭?
“舍不得?要不要跟他一起去啊?”
周濛猛地回头,接着肩上一暖,周劭的外袍就罩了下来。
周劭语气凉凉的,靠着门栏,也不知陪她在这看了多久。
“哥哥!”
周濛猛地朝他身上扑,整个人就差直接挂上去了。
“嘶嘶——疼,别扑,别扑,”周劭吓得往后疾退几步。
“怎么了?”她打量周劭,发现他佝偻着背,手捂着胸口,脸色也不太好,“你受伤了?”
她连忙跟上去,“是不是受伤了?”
周劭摆手,有些怵她,“你,你离我远点就行。”
周濛才不听他,但是动作放轻,很快就看到他背后左背处隐隐有些血渗出,那一块已经包扎过了,可还是有血往外透,她脸色沉了下来,“这么严重吗?”
“小伤,这几天你别闹我就行。”
她每次高兴起来恨不得骑他头上,好几十斤的大人了,还以为自己是个孩子?
周濛双手高举,表示自己一定会老老实实,“怎么伤的?”
“不小心中了个箭,已经处理过了,也没毒,休息些日子就好。”
周劭并不经常受伤,大多都是些磕磕碰碰,他身上这样见血的伤并不多,“谁干的?”
“冷箭,谁知道是哪个畜生干的,”他冷笑,“入了荆州还能被偷袭,真他娘的阴。”
周濛对他的事几乎一无所知,“是你这次北上惹上什么人了吗?”
周劭冷哼一声,“惹的最大的一尊佛,不就是刚才那个?”
周濛本来还想对他兴师问罪,他把人引来安陆以后,这么久了一封信都不给她写,让小六带个话也好啊,结果什么事都得让她自己去猜,一直孤立无援的。
她原本憋着一肚子火,但看他有伤在身,气就消了大半。
周劭当然看到了她撅着嘴生气的样子,知道要不是他身上的伤,她这会儿说不定已经锤爆他的头。
“好了别气了,我其实没想让你管这个事啊,”周濛横眉竖眼瞪过来,周劭无奈,“好了好了,谁叫我妹妹这么聪明能干呢,你看,这人被你弄醒了,毒也解了,还给人办好了身份,我都不知道我妹原来还是个女诸葛啊,可骄傲死我了。”
“呸呸呸,说什么死呢?谁死呢?”
“呸呸呸,”周劭顺杆子爬,“说错话了,我嘴贱行吧。”
“他的毒没解,”周濛还没忘半个月前她失误让元致再次陷入昏迷的事,“我解不了,得让师父来。”
“行了,这件事以后你都别管了。”他说。
周濛心里觉得怪怪的。
周劭又问,“元致跟我说,你昏睡了四天?”
周濛点头,“应该差不多吧。”她不也是刚醒么,“那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四天前吧。”
“……”
她刚一晕过去,他就回来了,可真是不凑巧。
她问,“这几天谁照顾我的?”
“他啊,还能是谁?”周劭似笑非笑,“你看看我,我现在是能照顾你的样子?”
他也刚刚能从床上爬下地。
周濛耳朵根有点发热,“你都回来了,你让别人照顾我?”
再说,瑞儿呢?他居然让一个男的照顾她?
周劭却笑道,“怎么还不乐意啊?”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面露愤恨,“我的衣服……不会也是你让他给我换的吧?”
周劭终于忍无可忍,一巴掌拍她脑门上,“想什么呢,你乔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