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周濛顶着两个发青的眼眶,刚吃过早膳,她就迫不及待地找雪婆婆询问子蛊的事。
老人正在井边打水,周濛立即上前帮忙,她接过水桶,一点一点慢慢往井里放绳子,“雪婆婆,念君蛊的子蛊真的什么毒都可以解吗?”
老人一愣,“小女君为何有此一问?”
“我……随口问问。”
“若是随口问问,这个问题就不好答了。”
“为什么?”
老人一抿唇,“莫非,小女君是有心想替什么人解毒吗?”
周濛大方承认,“嗯,是有一个人,中了很难解的毒,我师父说连她也没有办法。”
“哦?这可稀奇了,这世间连你师父都解不了的毒可不多。”
“可不是么,能试的法子都试过了。也是昨日听婆婆说到,那念君蛊的子蛊能解毒,所以我想着,如果我真的种了念君蛊,兴许也能顺手救人一命呢。”
老人若有所思,沉吟着问道,“你还是想种念君蛊?”
周濛摇头,“还没想好,就想着万一有这个可能呢。”
夜雪点点头,神色却复杂起来。
“那么,此人是小女君的什么人?是男是女?”
“就是一个朋友,男的。”
“朋友……”老人缓缓摇头,“朋友,恐怕就不行了。”
“不行?为什么不行?”
周濛以为老人是介意“朋友”的这层关系太普通,不值得代价这样大的一番努力,赶紧解释道,“虽然只是个朋友,但他是个很重要的人,如果能救,肯定值得的。”
周濛在认真解释,却看到老人在听到这番话后,面色逐渐意味深长。
不知怎么的,她心里没来由地一阵发虚,但她挠挠鬓角,觉得自己这话没毛病,更没啥好心虚的。
“不是说不值得,而是这法子……颇有些讲究。”
“什么讲究?”
老人顾念她年纪尚小,也未婚配,话头一转,委婉地提点道,“若此人是小女君的夫婿,这法子就可行了。”
“不不,不是夫婿。”
周濛一叠声否认,又因为忙着摆手,不小心把缓缓下放的绳子松开了,木桶降到一半,直直坠入了水面,在井底砸出闷闷的一道水花声。
她慌张中一抬眼,又恰好看到老人暧昧的眼色,她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心口猛地一跳,接着,脸上热气蒸腾,浑身发起烧来。
夜雪倒略微诧异,她没想到一个刚刚及笄的女孩子,居然能明白得这么快。
周濛的脸越涨越红,夜雪便知道她是全然明白了。
既然明白了,她也用不着委婉了,明白地解释道,“念君蛊的子蛊是借湘西的子母蛊之术炼出来的,这子母蛊,原本就是用来制作情蛊的。
“蛊术通常传女不传男,皆因女子长久炼蛊,身心容貌受创极大,为了留住心仪男子,才想出了这种阴险的法子。女子身上种母蛊,男子身上种子蛊,子蛊需由母蛊控制才不会反噬宿主,否则,一旦子蛊宿主擅自离家外逃,子蛊就会失控反杀,而母蛊控制子蛊的关窍,便是夫妻间的阴阳交合之术。
“当年,你外祖母将念君蛊改炼成了情蛊,自然不是为了留住夫婿。她想要的,是利用念君蛊的子蛊酷爱吸食血毒的特性,一面将它养在人体中起到解毒的作用,一面又用母蛊来牵制它,让它不至于在毒素渐渐稀少的时候,因饱腹之欲反噬而咬人心肉,因此,要实现母蛊的控制,两位宿主就必须是一男一女,且行夫妻之事。当年,你外祖母也是在将子蛊种在宇文将军体内后,就与他私定终生,后来才生下了你的母亲。”
周濛的脸已经红的不能看了,她觉得自己头发丝都在散发热气,子母蛊竟是情蛊么……
她从未想过替人解毒还要做出这么大的奉献,她更是绝无可能对元致有过那样出格的想法。她在天青阁混迹这么多年,秘戏图什么的……还是看过一些的,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但一想到那画面若是换了她和元致……
更可怕的是,她发现自己竟对元致去了衣衫之后的样子,每一寸紧实的肌肉还有几道疤痕的位置,唔,了如指掌……
这可如何使得?!
“这种解毒的法子是你外祖母走投无路之下独创的偏门,除了宇文大将军,还没别的人试过,效果究竟如何也不好说,而且,念君蛊到底还是太凶险了,所以,这法子……小女君听过了,就忘了吧。不过——”
夜雪淡淡一笑,“方才小女君说那人十分重要,不知究竟是何人?”
在老人带着几分审视,几分好奇的注视下,周濛臊得发慌,把脑子里那些奇奇怪怪的画面都扫了出去,连忙转头专注打水。
“没没,不是什么人,就是……其实是我哥的朋友,我一点都不熟,不熟。”与此同时,她脑子里只有三个字在反复萦绕:使不得,万万使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