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蔷晚上睡觉时将衣服里的银票悄悄塞给他,“出行一趟总需要与家里人交代。做生意没有空手而归的道理。”
这是生意人的习惯。哪怕出门谈生意没有做成,高低整两个子回去。哪怕下水捞几条鱼,集市上卖钱,也不能空手回去。
阿萨瓦单手撑着身子,一手揉捏着王蔷的耳垂,调侃,“他们儿媳妇到手,哪来的空手?”
王蔷忽然意识到不对。这段行程快到尽头,他们马上要到目的地极乐部落。而她马上要见公婆,心虚,抓着阿萨瓦胳膊哀求,“大哥我不想去了,我后悔了。你把我送到驿站让我走吧。我最怕见公婆,我从来没伺候过谁,也学不来。我要回家。我不去了。”甚至身子都退到了皮革外,极尽抗拒。
到手的羊能跑了?
阿萨瓦笑着将人拉回来,眼里都是轻松,看着人不言不语。
王蔷哀怨,“我不要。”她追男人,可没想过最终结果是伺候公婆,然后苦等人回来侍寝。
“美色误我。美色误我。”王蔷低头哀婉。
“扑哧。”阿萨瓦笑出声,拍着她的脑袋,“不需要你伺候。我父母都是老实本分的人。”
王蔷抬眸,腹诽:老实本分生成你这样的沙匪?上梁正下梁歪?
“弟弟人也很好。你会与他们和得来。”
王蔷是一万个不相信。
之后的路程王蔷一直祈祷:慢一点,慢一点……
但是大家的脸上都有了欣喜之色,甚至愿意晚上骑马赶进程。
王蔷心里琢磨着:还是跑吧。跑到驿站,然后让驿站的人送她去驿馆。男人算什么?这些天也够本了。回去吧。回去她还是心高气傲、趾高气昂的大小姐,不会被人搓磨。更不会被人要求做这做那。
王蔷听说过无数个大小姐嫁进夫家被公婆搓磨的故事,任凭做姑娘时如何风光无限,成为儿媳妇都学会了低头。
在天元国,公婆简直是女人最大的天敌。他们不是女子亲生父母,却占据孝道的绝对优势,掌握绝对权力,打不能还手,骂不能还口。叫你往东不能往西,让你撞南墙,你不能坐北舟避险。
她爹对她的安排一直都存了找入赘女婿的念头。只要她回去认错,什么富商王大胖子,高官老头子,通通与她无关。她大可以挑一个看得过眼的寒门子弟入赘,一直做她的大小姐。
阿萨瓦不好看!
沙漠之行的最后一个夜晚,阿萨瓦惯例拖着皮褥子进小树林。身后王蔷看天,站着不动。
阿萨瓦站住,看她一眼,笑着捏她的脸。
“不行。不行。这几天不行。”王蔷拒绝,小声说道,“我葵水来了。”
阿萨瓦盯着王蔷,淡淡问道,“是这几天不行,还是想偷偷溜走,一辈子都不行?”
果然是什么都知道。
与聪明人打交道这点最讨厌,藏不住事。
王蔷泄气,走进林子里,解释,“这几天确实不行,也确实害怕。”
“害怕我爹娘欺负你?还是害怕要做这做那?”他的声音轻松,不见有生气。
王蔷跟着放松下来,双手拖着阿萨瓦的手臂上耍赖,“我确实害怕嘛。媳妇见公婆,等于理想遇见现实。万一他们不喜欢我怎么办?他们中意另一个姑娘,或者嫌弃我娇贵……”
阿萨瓦笑,抽开手捏着王蔷的脸,“平时见你挺机智,怎么现在犯蠢了?我问你,我有要求你做这做那嘛?”
王蔷吃痛,从对方手里扯回自己娇贵的脸皮。它尚且水润,全靠自己之前的保养。玫瑰精露都省着用。绝不能被搓磨。
细想了想,没有。早晚的铺床与收拾、烤肉打水,几乎都是阿萨瓦一个人处理。生病时的照顾不可谓不尽心。恩爱时也没有只顾着自己,全是她要求这要求那。
“我尚且没有要求你这么做,你觉着,我会让其他人要求你干这干那吗?”阿萨瓦点着王蔷的额头,“他们的儿媳妇身份的前提是我媳妇。我若不让,你何须听他人指令?”
阿萨瓦找好位置铺好皮子。
王蔷眉眼挑起,坐下,追问,“我听说这里以实力为尊,是不是长辈威压没那么大?”
阿萨瓦没有理会,拉着王蔷躺下。不能干这,总能干那。
歇息时间,王蔷趴在阿萨瓦身上,思索片刻:阿萨瓦还是很帅的。自己还是动心。
王蔷感觉自己真是色字当头,无药可救了。
怎么以前不知道自己也有这种昏庸潜质?
“还在想啥?”阿萨瓦拉人上来,声音慵懒。
“诶。想我王蔷也算半世英明,在外端庄大方,现在色字当头,追着一个男人离家千里,无媒而合……什么都做了。居然还没有悔改。”王蔷笑说自己。
阿萨瓦“呵”一声笑,翻身,转头盯着王蔷,“担心我像你们天元国戏本里的薄情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