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月在她住的梧桐苑外边遇到了沈诚。
“月儿,你回来了。”沈诚的语气有些紧张。
他如今也是住在顾家,自然知道顾月被罚跪祠堂的消息,心里已经忐忑了多日了。
“前几日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和姨母起了冲突呢?”
在沈诚的印象里,顾月向来都是家里最听话懂事的姑娘,前几日竟突然和沈氏起了冲突,当真是极罕有的事。
是以他就有些担忧。
见顾月不说话,沈诚迟疑了一下,道:“是不是,是不是咱们的事……”
该不会是表妹也将他们私定婚约的事情告诉了姨母,姨母不同意便生了气吧?
沈诚心头怦怦直跳,“我先前不是和你说,我会先去和母亲商议吗?这种事情由姑娘去说不好,若是姨母再问起此事,你可千万不要跟姨母顶撞了。”
其实他回来之前,已将这事与母亲小沈氏提过了,只是被小沈氏严词反对了。
于是他便想着先将事情放上一放,等到往后寻了机会再提也一样。
总归他心里有她,定然是会履行承诺的,只是若先被沈氏知道了却是不好。
“哦?”
听到沈诚这样说,顾月似乎抓住了点什么信息,笑盈盈地看向他。
“原来三日过去,表哥还没与姨母提过此事吗?”
“这……”沈诚见顾月表情不对,不想让她觉得自己没有担当,便说了原本不想说出的实情,“其实我已提过了,只是母亲……暂时没有同意。”
他怕顾月失望,连忙两步上前想去拉她的手,“不过月儿放心,我一定会让母亲同意我们的婚约的。”
顾月将手垂下,避开了他的接触,只是笑了笑。
“喔,是这样啊。”
她的语气轻飘飘的,叫沈诚的心不上不下的。
“月儿,你是不是生气了?”
顾月讶然轻笑:“怎会。”
一个早已被她弃于污秽之中的过客,哪里值当着惹她生气。
只是她如今才知,原来他从前所谓的“与母亲说过”,当真只是“说过”。
却在她跟前为了撑面子,不提结果。
害她当真以为婚约是在长辈跟前过了明路的,却不知在他人眼中自己实是一个私相授受、不守妇道的女子。
也难怪沈氏那般骂她。
“表哥可还有事吗?没有的话,我便回去了。”顾月没喜也没怒,但不是很想和他继续纠缠了,“其实此处是我的闺院,男女授受不亲,即便是表哥,也不应当独自在此处等我的。”
这行为很是越矩。
顾月这辈子不想再和沈诚沾边,自然要提醒他少做些出格又担不了责任的事。
她看起来确实不像是生气的样子,沈诚心里踏实了一些,才看出顾月气色不是很好。
“那月儿,你好好休息。”沈诚犹豫了一下,从袖中掏出了一支簪子,递给顾月,有些脸红地打量着她的神色,“月儿,我们的约定还是作数的吧?”
顾月看了一眼那只簪子,接过来了,却只是笑,没有说话。
有什么必要这么早就说清楚呢?
上辈子她这表哥不是也很喜欢将人吊着么。
沈诚不知她所想,见她接了簪子,却是彻底放下了心。
“月儿放心,我以后会注意的。”他说的是刚刚顾月提醒他少来梧桐苑的事。
顾月点了点头,也没和他告别,径自入了院子。
一进屋来,她的贴身丫头思怀便迎了上来。
“姑娘可算是回来了。”她看起来像是挺高兴的,殷勤地过来伺候。
顾月扫了眼常放于桌上的《女德》《女戒》,拿起来搁到一边,然后将手里的簪子随手扔在了妆台上,抬手任思怀给自己更衣。
“诶,姑娘这簪子倒是好看。”思怀看见她扔簪子,试探着问,“方才奴婢在院外瞧见表少爷过来,可是表少爷给姑娘的?”
顾月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扫了她一眼,“思怀,莫须有的事,不要张口便揣测。若是被人听到坏我闺誉,我免不了受罚,你一样也免不了。”
思怀年纪比顾月大上两三岁,是沈氏这两年派到她身边伺候的。
相处的时日长了,思怀知道这位大小姐是个和软好说话的性子,还是头一次被顾月这样带着威慑的眼神看着,一下子有些紧张。
但是一个九岁的孩子怎么会有那样的眼神?
眼见着顾月垂下了眼睛,看起来还是那个和软好欺的大小姐,思怀觉得是自己看错了,心里的紧张放下了些许,笑着应了:“是,这回是奴婢说错话了,下回不会了。”
大小姐养在闺中看重女德这事思怀是清楚的,没有觉得怀疑。
但她是太太派到小姐身边伺候的,有些事虽然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