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之后,陈槐开始刻意地躲着方夏。
他还像是往常一样热心地帮方夏一起把整筐的土豆给抬进厨房。只是,现在的他,放好菜就走出店门骑上摩托车一溜烟跑了,不再像之前一样一心找机会去跟方夏搭话。
就连方夏因为生日礼物的事情跟他说“谢谢”,他也只是简单说声“不客气”,就匆匆走开了。
赵婶拿着菜钱出来追出来时,哪里还看得到陈槐的影子。
“这孩子,怎么变得这么冒失了,菜钱都还没拿呢,就着急忙慌地走了。”赵婶站在店门口,叉着腰笑了好一会儿,才回到店里继续算账。
这段日子里,陈槐也想了自己还能做些什么。
虽然还是没想出什么长远的规划,但他心里慢慢有了三个模糊的短期计划。
一个是多学点技术,没学历已经够惨了,他不能再什么也不会。
镇上有个修车铺的老板是跟陈槐认识的,陈槐准备平时没事的时候多过去帮帮忙,跟着学学。
厂里有几个跟陈槐比较熟的兄弟,最近好像在商量去考电工证的事情,陈槐跟他们打听了一下,自己也准备跟着他们一起考。
还有就是,明年得去把汽车的驾照给考了。
山上修房子需要大车运材料,他要是会开车了,多个技能,以后就能去拉货挣钱,进城的话,或许也能当司机去跑跑车。
镇上就有一家驾校,是市里驾校开在这里的分校。
等他报了名,他每天还可以趁着上班前的时间去练练车。
跌跌撞撞长大的少年,笨拙地构思着自己的未来。
尽管躲着不去跟方夏的日子很难熬,但陈槐还是克制着自己。
想去见方夏了,他就去修车铺跟着打杂,或是看看电工证考试的题目。
陈槐想,等他习惯了这种没有方夏的日子,他应该就不会再想着她了吧。
可他高估了自己对方夏的在意程度。
就算不见她,不跟她说话,陈槐也还是心心念念都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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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上的路似乎永远都不会修,地砖这里缺了一块,那里又少一块,走路时一定得留神,一不小心就会被绊倒。
更糟糕的是下雨天,看起来平整的地砖,十有八九会是“地雷”,若是大意了,一脚踩下去,准会溅起泥水,打湿鞋袜和裤脚。
方夏打着伞,一路从赵婶家走到烧烤店,原本干净的鞋子早沾满了泥水。
她简单清理了一下,就开始准备今天的菜。
因为是下雨天,烧烤店开始营业后没等来几个吃饭的客人。
但却等来了两个不速之客。
是方夏的舅舅和舅妈。
方夏很吃惊,她不觉得她跟舅舅舅妈的关系有好到这种程度,好到会让他们大老远跑来找她这个离家出走的人。
“哎呀,夏夏,你真的在这里啊,让我们好找。”舅妈一改往日的冷淡,热情地拉过方夏的手,嘘寒问暖,“傻丫头,在外面吃苦头哪里有在家里好,走走走,今天就跟我们回家去。”
舅妈这怪异的热情,让方夏很不适应,她还是更习惯那个满脸嫌弃、整日数落她的舅妈。
“不用了,我在这里待着挺好的。”方夏想把那只被舅妈抓着的手抽回来,但舅妈依然紧紧抓着,她挣脱不得。
她这才察觉到事情可能不对劲,挣扎着往后退。
舅妈哪里肯放手,村里头有人说,在云江镇的一家烧烤店里看到方夏了,他们这才找了过来。
这好不容易找到了,可不能让她给跑了。
“山那边的亲戚,托我们给找个姑娘。”舅舅是个木讷粗笨的人,心里装不住事,一下子就直说了,“我们就想起你了。”
舅妈连忙跟着找补:“夏夏,我跟你说,那家人的条件真的不错,那小伙子虽然现在是懒了点,但等你嫁过去,有了媳妇,他就会收心的。”
“你看,反正你也不去念书了,还是早点成家了好,在家里享清福,总比你现在每天端菜洗盘子干活要好得多,夏夏,你说是不是啊?”
赵婶只以为是亲人见面,叙叙旧,本来还先坐在一旁看热闹,听到这话,总算意识到有些不对劲了,赶紧去把厨房的小李和明香给喊出来了。
方夏的态度很坚决:“我不想回去。”
见那两人还要胡搅蛮缠,赵婶也过去帮忙打圆场:“不回就不回嘛,方夏是大姑娘了,她自己的事情自己能做主,咱们大人就别插手了。”
不开口还好,赵婶这一开口,舅妈就直接撒起泼来了,争着吵着说是这店里的人在忽悠方夏,不肯放人走。
陈槐刚把摩托车停在烧烤店门口,就听见里面吵吵嚷嚷的。
他连车钥匙都没顾得上拔,就往店里跑。
本以为是哪个吃烧烤的客人喝多了酒,撒酒疯,没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