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落座后,韩明手中拿着一个花球,往正前的矮桌走去。
他那桌子边上紧紧邻着的位置还设了一张方桌,座位仔细铺了薄毯,细细看来,与其他的座位相比要精致舒适许多。
韩明落座后,朝亭外招了招手,众人见状也朝亭口看去。
片刻后,便见一个穿着青莲绒灰鼠斗篷的小姑娘往里头望了一眼,然后才怯怯地走到韩明身边坐下。
一场闹剧过去,坐在梁雁前面温静娴侧过头来,压低了声音好奇道:“你好面生,你就是那个江宁来的梁雁?”
长眉横扫,双目澄澈,是少见的飒爽英气的长相。
梁雁往前凑了凑身子,有些惊讶:“温小姐居然知道我?对了,方才还要多谢温小姐仗义执言。”
温静娴不甚在意地摆摆手,“我就是看不惯她们那般仗势欺人的嘴脸。”
她实在不喜欢那些人整日拉帮结派,到处拉踩的做派。
这样的宴席本也不想来参加,可人家往她府里递了帖子,不来又显得她多么不合群似的,这才掐着点来了。
没想到席还没开,就又和那谢敏敏打了场嘴仗。
她看向梁雁,见她附耳听着,眼神清澈,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
又听她方才不卑不亢反驳谢敏敏的一番话,性子看着是个明事理的,应当好相处。
温静娴又想着,既然这样,不如看看她与自己脾气是否相投,也好交个朋友。
于是又介绍道:“我叫温静娴。温文尔雅的‘温’,娟好静秀的‘静’,高尚娴雅的‘娴’。”
梁雁点点头,“端庄娴静,是个好名字。”
只是这名字与这姑娘的豪放气度,似乎不太相配,想来应是她父亲对她的美好期许吧。
温静娴又问:“那你名字里的雁字,可是‘燕子’的‘燕’?”
梁雁闻言不免觉得有些奇怪,前几日和宋随在积云寺初遇时,他也这般问过。
她摇头道:“是‘大雁’的‘雁’,这个字是有什么问题?”
温静娴了然,不自觉低语:“那便不是同一个字”。
接着又补上:“没什么,只是你的名字与一个贵人撞了个字,好在不是同一个,应当也不算犯忌讳。”
她说完这话还未等梁雁有所反应,便用背抵着梁雁的桌子,直接将身子转了过来。
语调比方才做介绍时高上几分:“我听说宋随住在你们家?”
正如之前盈双听闻的那样,宋随的名声极盛,但却不是什么好名声,在上京,是可以拿出来吓小孩的程度。
所以那日梁雁和梁昭将他带回去的事情,没半日便传开了。
梁雁点头道是。
“那他是否和传闻中一样,长得面貌狰狞,凶神恶煞。是不是一言不合就抓人进刑狱,随随便便就给人奉上一百零八般极刑?杀人不眨眼的那种。”
温静娴说着说着面上露出同情的神色,一只手攀紧了梁雁的桌沿,“你们家居然敢收留他,可真是一家子豪杰。”
梁雁越听越不对劲,纤长的眉毛微蹙,“他……与传言所述并不沾边。”
她起先只以为是碧流夸大了说辞,今日倒是才知道,外头的流言竟然能离谱到这般程度。
这宋随该不会是得罪了什么人吧?
“当真?那你先同我说说他长得怎么样?”
温静娴顿时来了兴趣,整个人都压了过来。
梁雁脑子里不禁浮现出宋随的相貌来。
黑衣俊貌,眉眼修长疏朗,一双桃花眼好似美玉。
本是儒雅清正的长相,但总是眸色深深,眉眼低沉,故而又显得冷漠疏离,难以接近。
不过昨日与他一起在书房看书,她总觉得他们的关系应当算是近了一些,于是不自觉想替他说话。
温静娴戳戳她:“你说话呀。”
“他长得并不丑陋狰狞,反而很好看。”
梁雁语气颇认真。
“那和韩修撰比呢?”
韩明虽然也是个深居简出不爱热闹的,但因为世家大族和学堂有时总爱邀翰林院大学士辜清章讲学,他有空时便会跟着替老师抄写讲稿,一来二去的,许多人都见过他。
最令人称道的是一次辜清章在学堂讲学时,韩明在学堂后院休息。
那里种了一片青竹,风动时影色姗姗,别有意趣。
有学子偷偷喝酒,吃醉了不小心撞见,为韩明容色气度所惊,以为见了神仙,便随口诵作了首诗:
白衫竹影,月下君子。
满月临风,不肯归去。
这诗后来流传很广,于是京中许多人都听过“月下君子”这个名号。
韩明也因此成了上京城中许多姑娘的梦中情人。
梁雁说宋随好看,温静娴倒是想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