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似火,夏日炎炎。树上的知了叫个不停,地上的小狗全都伸着舌头直喘气,所有人都被暑热弄得心烦气躁的。
而皇帝坚持夏巡的基本方针,数十年不变,又出京去了塞外。一来避暑游猎,放松心情;二来和蒙古诸部联络感情,巩固政权。可谓工作娱乐两不误,快乐逍遥。这次出巡,皇帝带走了最不让他放心的孩子——太子,又捎上了八爷、九爷、十爷作陪。
至于留下的众位王爷嘛,则在京里过自己的小日子。
而慕雪家里的这位最不耐热,以前还中过暑,对于高温,心底阴影深重。
本来这样的日子,是该迁去园子纳凉,可是前不久秦真才让人整修园子的,如今还未竣工,所以不便迁入。
虽说府邸比不得园子凉爽,可府里的地窖也一直藏着大量的冰,可以降温消暑,但今天不知怎么了,去添冰的奴才到现在还未把事办利落。
本来,这样的酷暑,屋子里就是再添,那也还是比不上现代有空调的屋子,热终归是热的。而今日这个冰没有到位的书房,更是热上加热了。
秦真捂着一身长衫,额头上沁着的都是汗,手里的笔则不停地在写要上的折子。身后的小厮虽是一个劲地打扇,可是秦真还是觉着热的难受。
写了一会儿,秦真拿起自己的帕子抹了抹汗,不耐的对底下人吩咐道:“催人再取点冰来,再去问问厨房爷要的冰镇西瓜怎么还没送来。”
书房里的小厮深知自己的爷在这热天脾气最是大,遂不敢迟疑地立刻应道:“是,奴才这就去办。”
小厮刚抬脚,秦真就火了,“怎么就你一人?其他伺候的人去哪了?你走了,谁给爷打扇?”
小厮被秦真一喊,想起前两日刚挨了家法的同伴,立时吓得哆哆嗦嗦地跪倒在地,急声禀告道:“回爷的话,前头李胜和王五按着爷的吩咐去添冰了,还有马亮也按着爷的指示去了厨房取西瓜了,现在这儿就剩奴才了。”
秦真听到这儿更火大,这么去了这么久还没回,又沉声问道:“小苏呢?”
“回爷的话,方才王妃传过话来,让苏总管过去一下。”
秦真听完,又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眉头蹙得更紧了,便吩咐道:“你先过来打扇。别的事,先搁着。”
“是。”小厮战战兢兢地站回原处,就担心爷一个不如意,拉他下去打板子消火。
可是,天不佑他,谁知他刚躲了一劫,眼下又横生一祸!
爷一直叫用力扇,用力扇,他这一不小心就将爷的汗给扇下了,而爷的汗碰到了奏折上的墨,立刻就化了。小厮吓得脸色剧变,立刻跪下道:“奴才知罪!”秦真本就心情不好,见此情形更是心生怒火,于是一脚就这么踹了过去,发作道:“前几日小顺子的那顿板子,看来是没往心里记!今日就用你,给所有人都提个醒!好好地给爷醒醒神!想想该怎么当差伺候主子!”
小厮听着话更是害怕,知爷是发了狠心要治他,眼见这回是要没命了,只好捣头入蒜地求饶道:“求爷宽赦奴才这回!奴才以后一定加倍小心!”
秦真正在气头上,哪里会理会他的求饶。刚想叫侍卫来把他办了,就听一阵轻快的脚步纷至沓来。
慕雪到时,就见小厮额头上已经沁着血,还混着满脸的泪,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怎一个惨字了得!
虽不明所以,但也觉不忍,慕雪便柔声问秦真道:“这是怎么了?”
秦真心火还烧着,口气不善道:“这府里的奴才越来越不像样了,连当爷的差也敢怠慢!你看这折子!”
话音刚落,地上的小厮忙又哭着磕头求道:“求爷宽赦,奴才再也不敢了!”
慕雪看着这化了墨滴的折子,便知不是什么大事,左不过是秦真心中不顺,借这奴才发脾气,遂笑道:“爷先喝碗沁凉的乌梅汁消消气,至于这奴才嘛,一会儿让我来发落他吧。”
秦真接过慕雪手上的乌梅汁,轻轻啜饮起来,没有再说话。这意思便是应允了。
跟在身后的小苏见这小厮还杵在一边,忙轻轻拉了拉他的衣服,要他出去。
小厮连滚带爬地往门边去,刚要出门,便听秦真冷冷道:“连告退都不会,看来这规矩是真忘得干干净净了!”
小厮一听这话又紧张了起来,忙跪下磕头道:“奴才……告退。”
一碗清爽的乌梅汁下去,秦真的火也灭了不少,见小厮跪在那里哆嗦的厉害,秦真这时才淡淡地开恩道:“去吧。”
下人这时也把该添的冰添好了,慕雪对小苏使了个眼色,小苏立刻就明白了,识相地带着奴才们告退,把空间留给两位主子。
见人都散了,慕雪才对他调侃道:“爷的火气可是随着气温而持续不断地攀升,真有越来越烈之势,再这么下去,可就真没人敢来书房当差了。”
听她打趣自己,秦真也不恼,只一脸正经道:“那就换你亲自过来伺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