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在院里说话,也从北面那排十叔父家的上房里出来,也来到了东面八叔父家的堂屋台子上。
“耀庸耀远,你们俩在说什么?” 他的堂弟孔耀卫,边上堂屋台阶,边问他和堂弟孔耀远。
“我们俩在说做作业的事,孔耀卫,你的暑假作业做了没有?” 他堂弟孔耀远看着走过来的孔耀卫堂弟,问道。
“太难了,不会做,我不想做。” 他堂弟孔耀卫左看一下他,右看一下他堂弟孔耀远,没有正经嘻皮笑脸的回答道。
“你不做也行,十爹是学校老师,给你说一下就能报上名了。” 他堂弟孔耀远奸笑着说道。
“我可不敢不做,不然报不上名,老师会检查的。”他很认真的对他堂弟孔耀远和孔耀卫说道。
他们仨兄弟正说着,他们的四祖父,孔耀卫的祖父,从外面转了一圈,回家来了。倒背着双手,昂首挺胸的,快步走进这老四合院里。
他们的四祖父叫孔光彦,听说还起了字名叫孔少雄呢,今年75岁高龄了,是他们四个祖父中唯一健在的一个祖父,还有个三祖母,是四个祖母中唯一健在的一个祖母了。
他们的四祖父个子中等,人有些瘦,穿着一身黑黑的衣服,戴一顶黑色的有檐呢子夹帽。头发大半已成白发,满头都是花白的头发,就连长长的下巴胡,也是花白的了。
他们的四祖父解放前在银行干事,解放后被定为上中农成份,后在运动中被划为“四类分子”就受了大罪了。这里批,那里斗,大会小会的坐“土飞机”,被人压上去,站到台了旁,□□完了再压下来。头上戴着写字的纸高帽,胸前挂个写字的牌子,压着游街。缝年过节开大会,还要和全大队的其他那几个“四类分子”扫大街,大路上洒水。
现在好了,他们的四祖父被平反了,摘掉了“四类分子”的“帽子”,虽然经受了好多年的磨难,但性格刚强,除了强制劳动改造,没有参加劳动过。腰没有弯下,还是挺的直直的,头没有低下,依然是昂仰着。
“爷,您回来了。”“尕爷,您浪去了吗?”他堂弟孔耀卫,他和孔耀远,先后问他们四祖父道。
他四祖父看着这三个同年生差不多一样大的重孙,他们兄弟仨,举起右手,捋了两下长长的花白胡须,若有所思的样子。
忽然,他四祖父眼睛一亮,从他们仨兄弟每个人的脸上都扫过一眼,有些慎重其事的说道:“你们三个过来,今天我给你们出一道题,考一下你们。”
“鸡兔四十九,一百个爪爪遍地走,问一下你,正好有多少只鸡儿?有多少只兔子?” 他四祖父说完后,来回踱着步,抬一下头,低一下头的提示道:“鸡儿是两个爪爪,而兔子是四个爪子,明白了吧。”
他在这堂屋台子上的南头,他堂弟孔耀卫在这堂屋台子上的北头,他堂弟孔耀远在这堂屋台子上的中间,他们仨各占一方,开始答这道题。
他蹲在这堂屋台子上的南头的土地上,想了想,就找了个小石头,在地上划着,列出个二元一次方程式,往后一行一行的写着。
再来看他堂弟孔耀远,蹲在这堂屋台子上的中间土地上,也拿着个小石头,划了几下,就停在那里,右顾右盼的看了一会,瞪着地上发呆。
而他堂弟孔耀卫,则蹲在这堂屋台子上的北头土地上,手里拿着个小石头,地上什么也没有去写,呆呆的蹲着,看手中的小石头。
他四祖父,来回在这堂屋台子最前面,来回踱着步,走了一会,他停下来了,从在这堂屋台子由北往南,先慢慢走着看了看。
约莫有半个小时的功夫了,他四祖父先是走到了这堂屋台子北头,看了一下他堂弟孔耀卫前面的地上后,头摇的就像巴郎鼓儿。
走过来到这堂屋台子中间他堂弟孔耀远前的地上看了一下,也慢慢的摇了两下头。
最后走到这堂屋台子南头,弯腰仔细看了一会他在地上划着写下的一大摊,有横式,也有竖式。他四祖父边看着,边脸上露出微笑。然后直起身来,有些激动的说道:“我知道了。”捋了两下长长的花白胡须,两手往后倒背起来,昂首阔步,扬长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