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师,上班这里?”“阿,打饭去吗?”“嗯。”他和两个大宿舍里的同学,碰见了穿着蓝色的工作服长衫,两手端着根捣火棍的水房李老师,就互相打了个招呼。那根捣火棍有大拇指粗,近一米半长,尖的一头稍有些弯曲,另一头是一个碗口大的圆环形。水房李老师双手沾着黑黑的烟灰,在右侧脸颊的颧骨部位,可能是不小心擦上了一小片黑灰,工作服长衫的前襟上,还有袖口处,也腻上了黑黑的烟灰。
这时同学们都拿着不同颜色,印花,大点或小点,各种样式的饭碗,饭缸子,还有铝制的长方体饭盒,三三两两的,从水房南北汇聚到大灶前的院场里。大灶房门南面的打饭窗口前,有个两米多见方高半米多的洗菜水池,在洗菜水池北面,同学们排起了一条长龙一样的队伍。
刚开始打饭时,同学们还能自觉排队,遵守秩序,但有些同学就不自觉,来迟了,却溜到前面找同班或同宿舍的同学,老乡同学,加塞掺队,引起后面排队同学的不满和责骂,有几个同学气恼不过,就跑到打饭窗口前抢着打饭,后面的同学起哄往前拥挤,窗口前就围着一堆人,前面打上饭的同学高举着饭碗、饭缸或饭盒,身体用力向后抗,好不容易从人群里挤出来了。
女生们看到这个阵势,站在队伍的最后面,那敢赶往前排,个个面无表情,瞪着眼避而远之,就站在一边,聚成一伙儿,悄声议论着什么,他想,一定是在责备打饭时加塞掺队,起哄拥挤的男生了。有个男生来得也早,吃完了第一份饭,又挤着打上了第二份饭都吃完了,可女生们就连第一份饭也打不上,不敢和男生们挤,也挤不过,排不到打饭窗口前面。
“烫死了,是谁把菜水倒到我的头上了?”从打饭窗口前拥挤的人群里传出来的。果然,他看见有个个子小些的学生,头顶后脑勺头发上,有浓浓的菜水珠珠,还有后衣领和肩膀上,都能看见菜水倒上去的渍迹。没有人回答,同学们照样拥挤着抢着打饭,没有人理睬这同学,这同学只能是自认倒霉。
他好不容易连排队带挤,终于排到窗口前打了一份饭。往西北面走去,和大宿舍里他们班的同学们,蹲在学校大礼堂门前的洋灰台阶上吃饭。今天灶上打的饭是白菜炒大肉,四两馒头一个。说大白菜炒大肉,其实是烩菜,菜汤太多了。
他用筷子翻看了一下菜,发现虽然有几块大肉,但很肥的,他看了很厌恶,就对身边蹲着吃饭的林新海同学说:“有几块肥肉你要不要?”“行,捡过来,你但不吃我就吃。”他赶紧用筷子拔拉着自己饭碗里的菜,把自己饭碗菜里面的肥肉,有四五块,全夹给着放到了林新海同学的饭缸里,有四五块。
吃着吃着,忽然,他发现自己饭碗里的菜里面,有一个灰绿色的两厘米长的小虫子,一头上长着一对黄褐色的小眼球,弯曲的身上长着两排小足,这是条蛆儿,身体颜色和白菜叶儿的几乎一样像,不仔细看是不会发现的。他偷偷看看身旁同样蹲在洋灰台阶上吃饭的同学们,他们都没有发觉他异样的动作表情,乘同学们吃饭不注意的空子,他赶紧把那条恶心的蛆儿,用筷子捡起来,悄悄扔到同学们看不见的身后边的地方。怕影响同学们的食欲,就装作没事儿似的,没有给同学们说他菜里吃到了蛆儿的事,继续坚持着吃,基本上吃完了,就是想起来觉得心里有些恶心。
过了两天,他早上出去锻炼,回来时,天亮了,能看见东西了。在经过学校伙管员办公室的门前时,他忽然发现学校伙管员办公室的门口的地上,放着一个小麦面粉做的多半个馒头,仔细看,里面有一只死老鼠,从半个馒头里露出半个身子来。
到了下午下课后,他和大宿舍里的同学们回来时,看到学校伙管员办公室的门前,围了许多同学们在边看边议论着,同学们十分气愤的表情,不知是对这种放里面有老鼠的馒头的行为气愤,还是对学校大灶伙食管理问题的声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