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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元夜,也便是元宵节。
还不到傍晚,各种街摊铺子便摆齐了,到处彩灯摇曳、光影斑斓。街头巷尾,随处可见各式各样的灯笼,有玲珑精致的八角灯、鲜活可爱的兽头灯、还有各种造型别致的花卉灯、品种繁多、做工精巧,有的高高挂起,有的平地摆放,到处都是小贩的吆喝声。
上元过后很快便是春分,农耕事起,百姓也就都忙起来了,这也是大家繁忙期来临前最后一个休息的时光。
主干道路上,一条长长的舞狮蜿蜒欢乐地转着圈前进,有人撒花,有人叫好,敲锣打鼓、乒呤乓啷,要比过年时候还更热闹些。
人们摩肩接踵,排着长龙一般的队伍赏花灯、猜灯谜、看烟花,好不热闹。
这次出来游玩是沉香、谢瑾言、商杰三个人。
商杰早早去掏钱买了个狮头灯,还说准备多买几个回去每天挂不重样子的,商家小少爷就是这么豪气!再配上青面獠牙的面具,神气十足,他走得大步流星,小儿避之不及。
谢瑾言则是被沉香带着去了卖汤圆的小铺,他没要吃的,沉香点了一碗桂花汤圆露。
人多事多但老板手脚麻利、效率也快,不一会功夫,一大碗汤圆很快被端上桌。饱满的奶圆胖子相互挨挤,江米面皮透而白,经热水一煮可以清晰看见里面包的淡黄色的桂花白糖馅,香气扑鼻而来。
沉香满足极了,她拿起食勺,盯着汤圆,谢瑾言则安安静静注视着她。
她迫不及待地舀起一个白胖子到瓷勺里,奶乎乎的汤圆还在散发着热气,谢瑾言依旧耐心看着她。
沉香端着的勺子轻轻晃了一下,露出一个赶客的尬笑:“瑾言啊,你不吃的话要不先去别的地方逛逛,那边还有杂耍可以看,或者去旁边铺子猜猜灯谜什么的也可以啊!”总之不能就这样盯着我吃饭,食欲会下降的好嘛!
谢瑾言才反应过来,他愣了一下神支支吾吾说道:“好,”他周围看了一眼,找了个最近的铺子一指:“我去试试猜灯谜吧,沉香小姐慢慢吃,等我回来。”
慢吃是不可能的。
沉香见谢瑾言离开,大口一张,吸溜,一个圆滚滚的汤圆便进了肚子,热气从口腔窜到食管直达胃部,欸,什么味道来着?
沉香决定再吃一个。
这些年沉香将自己热衷小甜食的喜好暴露了个一干二净,不过大快朵颐的吃相她还是非常注意掩饰一下的,这才把谢瑾言赶紧赶走。
柔软的糯米皮被牙槽咬开,软甜粘稠的糖汁在口腔溢流,好吃,但实在是——太烫了!
沉香被烫得抬起头呼气,注意力被旁边几个白面书生的议论吸引,
“花满楼的云娘今日回城,也不知能不能看到啊!”
“估计有点难,云娘子温和文雅,不喜欢这样喧闹的场面,约莫回来时候也不会惊动太多人,我们这些看客注定是白等一场了。”
“这也无妨,有钱出钱没钱捧个人场也行啊。估计最近花满楼生意又是在扬州独占一头了。”
“但别说,云娘子虽好但性情委实寡淡了些,倒是花满楼的那一位倾城绝色,只消一眼过去,谁不被勾魂动魄啊!”
“那一位?”有人疑惑,却片刻须臾几人露出会心一笑,异口同声道:“钗凤女!”
花满楼的钗凤女,沉香是听说过的。
传闻中,喜金好银,却不落于俗套,容颜迤逦,婵娟魅惑,虽从未在花魁大赛夺得魁首,但在花楼里,其名头不落于连年得陛下召见的云娘子半分。
沉香未曾见过这位钗凤女,心下也生出几分好奇来。她将汤圆囫囵吞完,竖耳听几人议论,不过这会他们没再议论那位钗凤女,而是又说回云娘子的事情来,
“六年前的花魁大赛你们可听说了,云娘一舞花漫飞,落入丛间一点香。当真是天上的花仙子转世了。”
“那云娘子容颜秀丽,却不是最为出色的,但奈何身段极好,舞技出群,便是放在京都名楼里也是一等一的好。”
“切,京都那些女人们又不是没见过,哪个比得上云娘子?这两年也没哪个京都青楼出个陛下都召见的人物。”
“咳咳。“几人议论正是兴头,被旁边一个走镖局的中年大汉咳嗽声给打断,那人咳得极重明晃晃故意。
“喂,你这是什么意思?”几人不满。
沉香看那大汉鄙视的神情分明有话要说,便也凝视他。
那大汉极为不赞同摇摇头:“你们几个年轻人真是井底之蛙。十年前京都的教坊司名号盛极一时,什么厉害的舞妓没出过,最富盛名的那两位‘琼华佳人’甚至得到过先帝的点赐改奴籍为良籍,还差点入了皇室呢!”
“真的假的?你这大汉胡诌吧?”几人对这惊天大瓜大为震惊,差点合不拢嘴。
“是真的。”沉香突然肯定道,她将面前大碗一推,面色沉静地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