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沉香和谢瑾言相互依偎着,半梦半醒过了两个时辰。
黑风寨的人没什么早起的习惯,直到天色大亮,沉香才听见门口有动静,是脚步声和交谈声。
“价格我得看了才能定的,你们这来历不明的孩子也就我这里敢收,跑过来一趟不容易,再说我们既然准备长期合作,诚意这东西得双方都有才行。”
婆子挑剔又市侩的扯脖子音,让沉香想起多年前的那个雨夜,白婆对着蹒跚老马发泄不满,颐指气使的样子,让初入这个时代的自己窥见了教化低下的时代,人性中极度暴露的丑与恶。
沉香将谢瑾言轻轻晃醒,两人踱至门边,拿了装粥饭的石碗,准备等来人开门时候动手。
他们见过白婆,即使过去多年对方也不一定还记得自己,但为以防万一,先下手为强是最好的选择。
“您放心,这几个女娃男娃模样都好看,细皮嫩肉,保管满意。”
说着,门锁发出叮呤哐啷的声响,房门被推开,一个穿着挎肩汗衫的中年大汉带了一个胖婆子谈笑进来。
“我来给你介绍介绍……”
话还没说完,大汉感觉脑门咣当一声疼的厉害,紧接着腰肚上被狠狠踹了一脚,倒地上失去意识了。
白婆瞪大眼睛,但还没来得及尖叫,长得老大的嘴里被塞了一块不知哪里来的破布,不臭却被噎的想呕吐,手也被捆了起来,一脚被踹到地上,腿一下子就麻了,这还不是最令她惊恐的,因为她看见了沉香的脸。
是你!
白婆无声地喊道。
但她很快意识到自己的处境,连忙挤眉弄眼表示立场,身子也扭来扭去。
“老实点。”谢瑾言低声警告道。
“我把布头扯开,你不许喊人,只给一次机会。”沉香盯着白婆的眼睛说。
白婆连忙点头。
算她倒霉,又遇上这个姑奶奶,她那一身大力和功夫在,谁敢阳奉阴违啊。
白婆后悔死了,要不是她嫌弃黑风寨这帮粗汉子身上臭味熏得很,就该听孙万刚的多让两个人跟着她,虽然孙万刚的本意是想看着她不要在交易时候搞小动作。
沉香将白婆带到一旁,扯开她堵在嘴里的破布:
“六年前在京都是谁把谢公子卖给你的?”
白婆当即就是一个激灵:“姑奶奶,这我不能说的,得罪不起啊。”
她才发现沉香身边的那个男孩,不正是自己之前又踹又打的小崽子?
嘶——这两人怎么凑在一起了!
“说了,我们如今在扬州,也回不去京都找他们麻烦。但你不说,我找不到债主,便把之前你施加在我身上的都还回去,你说如何?”
谢瑾言拿着摔了一半的碎瓷片在白婆面前晃了晃,吓得白婆涕泪横流:
“我说我说,当年是一个叫白琳的找我谈的生意,只要我把你卖得远远的,可以得一千两银子。我们走黑活的,向来不问出身姓名,人道是有钱能使鬼推磨,要怪就怪那些害你的人吧!”
沉香问谢瑾言:“白琳是?”
谢瑾言声音淡淡,听不出什么情绪:“是二房主院里的一个小丫头。”
“还知道什么关于京都谢府的事情吗?”
白婆讷讷:“这几年谢家二房发展还挺好的,谢元老和大房的人都退下来了。我一老太婆也不关心国家大事啊,都是听人议论的,其他的就不知道了。”
谢瑾言又仔细问了白婆谢府在京都的位置和府上如今的情形,一一记在心里。
沉香替谢瑾言不值:“至亲之人却暗地捅刀,做手足相残的事情,真令人不耻。”她扭头看向谢瑾言,眼里似藏了一团火:“等花魁大赛过了,我们就启程去京都找谢府那些坏蛋算账去!”
谢瑾言眼睫颤了颤,嘴角弧度微弯:“沉香姑娘难道不怕我一去不复返吗?”
“不怕的,先前你年龄还太小,家姐虽在京都但也只是消息闭塞的后宅妇人,我帮不到你什么。如今有机会能回家,多好啊!”
沉香是真心替谢瑾言高兴,即使在秦楼的每一天都很开心,但谢瑾言常常会一个人安静的呆着,仰头望月,眼里的思念与牵挂是掩饰都掩饰不住的。
笑意在谢瑾言的脸上化开,如同破了冰的暖春让湖水泛起阵阵涟漪。
然后,他听见沉香继续道:
“再说感情这件事讲究的是缘分,强求不来。若你无心留在扬州,我们便是有缘无份,我另寻一位小公子入赘秦楼便是。”
虽然养了这么久有点怪可惜的,沉香有些唏嘘地看着谢瑾言那张好看的侧脸。
谢瑾言的脸就一下子黑了下来。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是不会反悔的。还请沉香姑娘莫要再提什么小公子的事情。还有,沉香姑娘马上就要及笄,最好莫将‘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