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芜伸手,提起玉质符笔。
这笔入手极沉,触感冰凉,通体有灵力环绕。
法宝和灵植均分九品,从低到高适应不同修为的修士。
这笔品相极好,但应该只在一二品之间,否则根本不能被她这样的初学者使用。
她凝神看秦戈绘制的符文图案,用目光和灵力模拟,那些符文如同活过来般,在空气中舒展开。
头如龙,尾如蛇。
于是情不自禁,在淡黄色的符纸上画下第一笔。
可刚画下去就觉糟糕了,符文如同真的龙蛇般,开始疯狂吸收她身体里的灵气。
她刚引气入体,修为不高,体内的灵气虽比同等修为的人多,却远远无法抵消这符文的消耗。
一时失力,符笔没拿稳,落了下去。
整张符纸也毁了,成一片灰烬。
莱芜失败,马上看向秦戈。
秦戈早料到这样的情形,神色不动,为她铺开另一张莹润的玉白色符纸。
她捡起符笔,尝试分析道:“刚才起得太猛,没把握好灵气——”
秦戈见她有悟性,伸手,纠正她捏笔的姿势:“不用紧张,握笔也不要太紧,手指要松,手腕要活,灵气不求凶猛涌出,应如涓涓细流,持久和缓。”
无可避免,莱芜的目光集中在他手上。
修长,骨节分明,过于白皙而显得冷感。
握笔姿势从容,下笔如同游龙,手腕骨翻转时冷白的肤色衬着玉色笔杆——
秦戈注意到她目光,收回手,冷冷地盯着她。
莱芜脸热地挪开目光,他的手美则美,但自己并非轻易被诱惑。
只是感觉眼熟。
从第一次为他把脉起,到刚才握笔的姿态,这双手和她记忆中某双手太相似了。
少年骨感,皮肤完美无暇,只有掌心因为常年握剑而起的薄茧。
曾拉着她的手哀求:“菩萨,等等我啊——”
总是带着撒娇和挑衅,亲热地叫她菩萨。
菩萨救苦救难,唯独不救自己。
已经是三百年前的旧事,少年也只是一窍不通的凡人。
她离开前送他一场仙缘,了却两人之间的因果,不管他能不能守住,也是没关系的旧人了。
莱芜再次落笔,比第一次沉着许多。
她将图案记得差不离,缓缓输出灵气,眼见符文成了一小半,但一个停顿却又毁了。
不必秦戈指点,她明白是灵力持久度的问题。
于是开始第三次。
如此往复,终于在第七次成了寻龙符。
玉色符纸上,朱红色的墨迹散发着类似珠宝的光芒。
莱芜挺开心地放下符笔,但秦戈却不是很满意道:“勉勉强强。”
他对她道:“撕开吧!”
莱芜从善如流,放下符笔,毫不犹豫地将符文撕裂,整个小院子瞬间充满虚影。
山影水光,明月荒莽,无数细小的流光在其中缓慢流动。
秦戈指着二三十个血红色的小点:“这些是血傀儡。”
他点着车厢附近的两个橙色小点:“这是驱使血傀儡的两人。”
又将手指引向周围聚拢来的其它颜色小点:“这是他们召集来的同伙——”
莱芜关注的重点却不同,上下搜寻许久:“能看见我娘吗?”
秦戈摇头:“凡人并不在探测范围内。”
符文的原理是灵气的反馈,凡人灵力太低,无法触动。
莱芜并不失望,指着最边缘一个迅速靠近又最亮的光点问:“这个呢?也是那些同伙吗?”
这个看起来最危险的样子。
秦戈凝神看了许久,表情有点复杂,但最终摇头。
不是。
莱芜皱眉,不是吗?
她歪头:“那是道尊请来接应的朋友吗?”
如果是就太好了!
明显比那些冒牌货强很多。
但秦戈却道:“不是,来的人有点麻烦,可能是真的罗浮山修士——”
罗浮山,被太清门挑衅第一道门地位,又刚守玉屏关失败,必然心怀不善。
若非如此,半路劫杀的人为何打着罗浮山的名义?
应是知晓两家心结,故意出来搅浑水的。
然真正的罗浮山修士来,是肃清这些冒牌货,还是针对秦戈?
又或两者均是?
秦戈话没说完,那些血傀儡和同伙就抵达车厢近前了。
七八道橙色剑光,其速度和威势绝对突破结丹期甚至抵达元婴期,悍然从车厢顶端斩下。
莱芜担忧地看向秦戈,这样的话,车厢顶得住吗?
车厢顶不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