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上的玄色流苏迎风而晃,随行的青衣剑士掀开马车的丝帘。见状,众人俯跪地更低。
卫衡下了马车,云锦长袍的裳边随风微动。他身姿慵懒地半倚在马车辕木边,语气听不出喜怒,“你的妻?礼未成,天未祭,李世子你告诉我,她算你哪门子的妻?”
李漠的手攥了攥,被他的气势逼得哑口无言。
卫衡的视线款款下移,落在他二人相执的手臂上,李漠感觉到那道视线冷冽如寒冰,叫人惴惴心惊。
与此同时,他手臂被人一扯,身后之人力道卸下,突然向后倒去。
“公主!”
背后是李漠的惊呼,姜采盈感觉自己的身体飘飘然坠入云端,下一秒,有柔软的狐裘将她整个包裹住。
她意识已近乎混沌,只听得几个字,“放开她。”
有剑影闪过。
昏迷前,她使劲儿撑了撑眼皮。眼前人五官轮廓锋利如刃,幽深如墨的瞳仁里,带着不动声色的嘲弄。
下一秒,一只白净温暖的手绕过姜采盈的后腰,径直将她横抱起来。
“别。”
别抱本公主,本公主讨厌你。
她的领口因下意识地抗拒而微开,露出白皙如玉的锁骨,犹如冰雪消融的人间春色,引人窥视。
卫衡眸色幽深,大手一挥,替她拉紧狐裘。
她听到他轻啧一声,仿若抱着一堆被拆的骨头,融进春雪的寒气中。
嘶...围观众人不约而同地睁大眼,呆呆地望向车驾前紧紧相拥的两人。这...公主的未婚夫,还站在旁边呢?
不对,是躺在地上,而且是狼狈地被人按在地上,用剑指着脖子。
卫衡居高临下地朝他射来冷冽的目光,随后跨步上车,放下车帘,淡淡吩咐道:“走吧。”
清脆的銮铃随风奏响,华贵宽大的马车从街道上徐徐驶过,犹如春雨落在青瓷上。
待马车走远后,李漠脖子上抵着的剑也被利落地收回。那人飞身一跃,顷刻间不见踪影。
李漠躺在地上,目光死死地盯着远去的马车。他的周围,一群人窃窃私语,大家纷纷对这位淮西世子投去同情的目光。
李漠的手掌怨愤地在地上一拍,扬起一层轻灰。他朝人群低吼,“看什么看!”
众人四下散去,摆手唏嘘。惹谁不好啊,偏偏惹那鬼阎王。
***
马车拐过繁闹的大街,渐渐往僻静的小巷去。
姜采盈感觉自己置身于暖阳烘焙的火炉中,身上的被衾厚得她身体冒汗,双颊泛红。一股冷冽的淡淡雪松香味钻入鼻中,令她神志逐渐清明。
似有人掰开她的唇,往里塞了颗药丸。
姜采盈顿时警铃大作,从马车内置的方榻上跳起来,横眉怒视,警惕地盯着眼前人。
卫衡?她怎会在卫衡的马车上?
姜采盈咬牙切齿,不断干呕试图将药丸给吐出来,“卫衡,你给本公主吃了什么?”
“醒了?”
卫衡眼底平淡如水,欺身过来,两根手指掐住她的下巴,逼她仰头吞下药丸。
待成功后,他便冷冷地松开手。姜采盈愤怒地挣脱他,摸着被他掐疼的下巴,“卫衡,你别太过分!”
“过分?”一声轻斥,卫衡的尾音轻轻扬起,随后转过身去,引一侧方桌上的净水擦拭指节。
一边淡淡道:“昌宁,本王今日所作之事,恐怕不及你当年待我半分吧。”
闻言,姜采盈眼睑下垂,“本公主记性不好,已经忘了。”
卫衡阴沉的眸子上下扫了扫她,语气讥讽,“本王倒真忘了,公主这些年吃药,确实将脑子吃蠢了。”
“你!”
姜采盈不想同他争辩,“卫衡,你放本公主下去。”
人言可畏,她不想再与这人有半点瓜葛。
“现在才说要走,会不会太晚了。”他气定神闲地从坐于一旁饮茶,雾气在密闭的马车里氤氲缭绕。
忆起方才的事,姜采盈脸突然有些热得发窘,一双眼睛瞪着面前的人。
卫衡饮完一口,“再等等,药快起作用了。”
话音刚落,姜采盈突然感觉体内有一股暖流缓缓流向心脉各处,仿若冬日暖阳一般包裹着内脏。
她的四肢多年来第一次起了些温暖的痒意。
“你给吃的,是治我寒症的良药?”姜采盈嘴唇微张,有些不可置信。太医院为她研制了多年药方,皆无法修复她受损的经脉之气,卫衡竟然有解?
既然他有解,为何不早拿出来?
男人清冷绝情的凤眸淡淡地扫过她,仿佛在看什么笑话一般。姜采盈摸了摸鼻子,是啊,即便卫衡有,又凭什么给她?
“不然,你以为是什么?”
“自然是毒药。”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