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那样看着我?”宋辞在余光里隐约发觉了他神情的古怪,蹙眉询问道。
萧让尘的脸色不可谓好,也不可谓不好,一幅情绪被抑制着无法破土而出的挣扎。
宋辞因此联想到了他患的怪病,没对他的反应感到疑惑,只是在问他情绪背后的缘由,以及被抑制的到底是振奋还是抵触?又为何会产生那种想法?
“对哦!”直至看到面前那张脸,她突然得到了启发,眼前一亮,猛地拍手:“差点忘了你是陆行川的伴读!”
“既然从小跟在他身侧,想必你一定也见过那位摄政王喽?”
语毕,厅内众人的视线从各个角度交错汇聚过来,凝落到他的脸上。
在宋辞的期待之中,萧让尘脑筋飞速运转,将始末原委前言后果统统设想一遍……
事关自身,他褒也不是贬也不是。
即便中肯的评判,可当人以第三视角撑着面具,在旁人面前说起自己,总归还是有些不自在的。
坦白身份绝无可能,可要是推的干净,谎称从未见过……
想当初他信誓旦旦说自己是陆行川的伴读,宋辞也听信了。最要命的是恒宁侯这些年吹嘘起长子时,向来以摄政王伴读身份自居,洋洋得意,闹得人尽皆知,这样一来他就更没法狡辩各方牵扯了。
毕竟若他真是陆行川的伴读,期间怎么会与“摄政王”毫无接触?
于是他硬着头皮,缄默地点点头。
宋辞饶有兴致地凑到他身边,桃腮杏眼写满好奇与雀跃:“真的吗?你真的见过摄政王?”
“那皇上呢?你见过皇上吗?”
像她这种穿越而来的现代人,对皇帝两个字的概念全部来源于课本。
是贤德还是荒淫,是丰功伟绩还是昏聩无道……皆为青史间的几道墨痕,供她结合着抽象扭曲的插图,勾勒出一个僵硬的轮廓。
提起唐皇,明皇,宋皇,亦或是清皇,历朝历代都能例举出许多耳熟能详的君主。
谁开明贤德?谁残暴昏庸?但凡学过历史的人,都能根据每个皇帝总结出一些他的性格特征。
至于流传下来的是真是伪,后世无从得知,更没见过鲜活站在面前的帝王。
在宋辞的意识里,“皇帝”是躺在书本里的扁平人物,所有围绕他描述的威严与压迫都是2D的,丰盈不起来。所以如今在现实世界里的皇帝,才会勾起她无限的兴趣。
萧让尘全然没想到她会对帝王将相表现的如此火热,过去看她对陆夫人和陆行川的态度,还以为她重情谊,轻权势。
结果并非看轻权势,而是他们还不够格吗……
还是说,她接近他的真正目的从一开始就不是他萧让尘,而是,皇上?
他眼底流转过一丝不着痕迹的光芒,回答道:“摄政王碰巧见过几次。至于皇上,我等平日自然没机会面圣,还是幼时参加殿试,有幸一瞻圣颜。”
“还有。”上句的末尾,他停顿一下后又低声强调,意味不明:“他现在已经不是摄政王了。”
宋辞脑中没有任何关于摄政王的印象。搜刮原主记忆,无非也是些小民对至高权势威名的畏惧敬仰。那些事迹与手段,相貌性格,都是一传十十传百而来,同样虚幻不具有真实感。
“为什么呀?他为什么不当了?”她视线疑惑而无害,只是单纯的好奇。
萧让尘也没避讳,坦言朝中实情,以真实性来遮掩自己的身份:“避嫌,让权……这天下是皇家的,上有皇帝下有太子,他大权在握,难免会惹得猜忌,君臣离心。”
宋辞垂下眼帘,乖觉地“哦”了一声。
不必他细说,她也懂其中的制衡关系。若是臣子势头过于庞大,功高震主,那恐怕就离斩草除根不远了。
这摄政王不是逆贼,兴许打心眼儿里就没动过江山易主的打算,所以见势不好,立即卸任,尚还能保全自己与整个家族全身而退。
她低低道:“这摄政王还怪聪明的。”
萧让尘没来得及张嘴,宋贤先笑了:“小辞啊,你傻不傻!那可是权倾朝野独揽大权的人物!脑筋说不定比你我多长了好几条,自然是顶聪明的!”
宋贤亦没有怀疑萧让尘的身份。
因为依照他所想,那传闻中呼风唤雨不可一世的人,怎可能会如此淡然地站在平民百姓之间?
就算如今退身朝堂,身上的倨傲犹在,依旧还是要过高高在上受人尊崇的日子。
说白了,只是将他看的太高,将自己所处的层面看的太低,无法将两者放在一起联想罢了。
“好了。”宋辞打断几人渐渐扯远的话题:“什么摄政王什么皇上,那都是远在天边的事,与其聊那些,还不如顾好当下。”
“外面天色渐黑,我看几位还是早些回去吧,免得过一会夜路难走。”
她不是原主,体会不到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