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宋辞从“昏迷”中渐渐苏醒,时辰已悄然来到傍晚。
窗外日头西沉,火红残阳如鳞片般排在天际,由浅至深,由淡至浓,为人间披上一层赤色薄纱。
她睁开眼,房中光线有些黯淡,朦胧混沌中晕开一抹红。
“唔……”伸了伸懒腰,她感到有些口渴,想下床去找点水喝,结果刚一坐起来,就被床边的人影吓得一哆嗦:“哎呦!”
“你怎么在这?”
萧让尘声线低沉:“我听他们说你昏倒了。”
“所以就一直守在这儿?”
“嗯。”
宋辞与他无言相觑了片刻,皱起眉头不悦道:“你好像一点都不在意我。”
“装得倒挺上心的,可实际上……呵。”她开始细数:“我醒后也没说一脸担忧地凑过来,问问我哪里不舒服!现在感觉怎么样!再立刻叫郎中过来诊脉,一边给我端茶递水……”
没等她说完,萧让尘便幽幽打断:“呼噜声那么响,我觉得,你应该没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回忆起午后,亲卫军急三火四地闯进门,向他禀告宋辞昏倒……
当时,他正在跟礼部商讨接见外邦使者等事宜,除了礼部,还有几家共同负责的侯爵。
他想都没想,直接放权给那几位侯爷,抛下众人夺门而出。
怀揣忐忑的心情前往食肆,甚至,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攥紧的掌心早已蓄满了冷汗。
三步并作两步奔向床榻前,他问完萧嬷嬷问芳菲,问完芳菲问御医,然后拨开纱幔,疼爱无措地抚摸宋辞的额头和鬓发。
直到,见她模样安稳,并隐约传来了细微的呼噜声。
那一刻,他觉得自己简直就是天底下最大的傻子!
思绪回到当下,萧让尘望着她,气又懒得气,笑也笑不出来,只无奈道:“终于睡醒了?”
宋辞脚趾不由得缩了缩,悄悄藏回被子里:“你都知道啦?”
他缄口不语,惹得宋辞偷瞄了好几眼,被那种阴沉压得喘不过气。
“我没想故意捉弄你,让你着急。”她解释:“我只是,只是……”
声音越说越小,最后也不知该怎么解释才好。
凭良心讲,今日昏倒乃是做局当中的一环,故意演给凶手看。并非什么欲擒故纵,搞情侣间的小把戏算计他的宠爱。
萧让尘微微凝起眉:“我气的不是这些小事,而是你遭到暗害时,宁愿顶着危险自己承担,也不愿意第一时间来告诉我,让我帮忙。”
“我没想瞒你!”宋辞从软枕上弹起,直立起腰身与他相对:“你脑子比我好用,势力也比我深广,这事我肯定要找你帮忙破解。”
“可凡事分轻重缓急,你不仅仅是我一个人的萧承钧,你还是天下人的摄政王。西丘朝堂大小事宜那么多,本就够你操劳了,我不想再因为我的事,打乱你的计划,让你平添心烦。”
“反正那药我没喝,一时受不到什么损害。先有一搭没一搭的拖着,让幕后真凶露出更多马脚。等你什么时候来找我,我再说也不迟。”
他漆黑的眸中,有不明意味的光亮闪烁:“天下有文武百官,你呢?”
“在这里,除了你自己,你只有我。”
“所以,任何时候都不要觉得麻烦,更别为了逞能,急着证明自己,而去以身犯险。”
黑夜,总能催得人莫名伤感。
分明很寻常的一段对话,听进她耳朵里,一句“你只有我”,道尽无数的心酸委屈。
宋辞吸吸鼻子,偏开视线,点头再点头:“是啊,我只有你。我连身世都毫无保留的告诉了你,近乎以命相托……又怎会拿你当外人呢?”
“我确实急于证明自己,但我知道自身斤两,不会傻到孤身诱敌。”
自她说出毫无保留,还说不拿他当外人,萧让尘一腔郁结早就烟消云散了。
他轻声抚慰道:“没事就好……至于我们之间,既装着彼此,不必太多言语,也能心有灵犀。”
“快入夜了,我去将灯烛点起来。”火折子闪出的红色斑点愈来愈盛,由四方汇聚成火苗,点亮烛芯。
光芒映照他的面庞,将轮廓刻画的尤为清晰。
点到第二盏时,他自然地抬起头,问她:“饿吗?”
“还没饿。”宋辞摇头,笑得腼腆羞怯,又格外甜蜜:“白天吃了好些月饼,现在胃里还没消化呢。”
“对了,说起月饼,后来怎么样了?我的月饼受欢迎吗?”
他点燃另一角落的第三盏,抽空看了她一眼,目光里满是宠溺与为她骄傲:“被抢购一空,比从前任何一次的反响都要更强烈!现在京中传遍了,都说有津津食肆月饼的中秋才叫中秋,否则还不如不过。”
“少安那边的单子越接越多,除了王公权贵,还有附近州县走单的商队。甚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