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八,年关在即。宋辞在经过小半个月筹备后,终于与萧让尘同登车轿,前往宫中参赴盛会。
途中,她几次偷偷拨弄身上各种奇怪的坠饰,觉得自己好像是被五花大绑,即将要送往刑场一样。
“好了。”萧让尘余光不知第几次瞥见她瞎鼓捣,忍无可忍,捉住她作怪的小手,攥进自己的掌心:“再碰就该乱了,咱俩可都不会戴那东西。”
宋辞将脸凑过去,笑得鬼祟:“还有你不会的东西呐?”
“我不会的多了。”
她追问:“比如呢?”
萧让尘神色未变,头和视线也没有偏移,但只有两人在场,很明显他心性开阔了许多:“不会上天,也不会遁地。”
他越是一本正经的说这种话,宋辞就越是觉得好笑。
“噗。”她扑哧乐出声,紧接着咬住自己的下唇,拼命抑制。
能见到他从最初那副模样,变成如今这般日益明朗。宋辞不仅为他高兴,还非常的有成就感。
“其实,做一个有七情六欲的人,也未必是件坏事,对吧?”
萧让尘微微偏过头,他比她高,狐狸眸低睨,答道:“凡事有得有失,没了官场上绝对的优势,但有了你,我认为不亏。”
“所以你还是觉得我耽误你喽?”她哼了一声:“那你可以将我藏起来啊,不被他们知道,你还去当你不近人情的摄政王。”
他将她的手又攥紧几分:“不藏了……不仅不藏,今日过后,我还要昭告天下。”
萧让尘还是萧让尘。
他很少直白的谈情说爱,但他深刻的心意,分量十足地填在每一件事情里。他的爱意不是用来听,而是用来感受的。
宋辞望着他,心中没有来泛起动容。
“诶。”她故作出嫌弃的模样:“看来这身‘刑具’,我算是脱不下来了!”
萧让尘声色沉稳:“在外且忍一忍……”
他顿了顿,继续道:“等回去,我帮你脱。”
宽敞的车轿内,低迷的声音带着诱惑,暗有所指。
说完,宋辞还愣了一下,低头看看自己周身。
左一层右一层的衣衫罗裙,细密重工的刺绣针脚,颈间交叠配搭的珠串,腰间与耳垂的坠子,鞋面上的顶珠,再摸摸头顶沉重的金冠……
这些束缚架的人走不动路,连伸展肢体都觉得吃力。要是能将这些脱下的话,那肯定轻松许……等等。
“谁用你帮啊!”她拳打脚踢,还没把他怎么样呢,自己先累得气喘吁吁。
萧让尘任她闹,挨打反倒有点乐在其中。
待闹得差不多了,浅笑着按下她的手:“好了,说点正经的。”
“祖母跟你提的那件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宋辞翻了他一眼,嗔道:“你也知道你不正经啊?”
气罢,回想起同两位主母的对话。
鉴于她家中关系复杂,大长公主筹办婚事前,设想的也比迎娶寻常家姑娘要更多。
例如提亲纳采,问名纳吉,纳征下聘,最后成婚接亲……这些都需要有个正当的门户,替她走这些明路,而不是稀里糊涂从萧家抬到王府就算完的。
依大长公主和国公夫人的意思,她们宋家能顺遂替她完成这些更好。如若不能,便让她从萧家和光禄大夫府择选一处。
要么由萧家族老代做礼数,要么,萧谦云夫妇也表示愿意从自家府邸,送她出嫁。
古时的礼数大过天,她知道自己不能任着性子胡来。
虽说成亲后,关起门来是两个人的日子,她也可以提出免除所有礼节,从食肆出嫁。但礼数稍有不周,她倒是不会怎么样,惹人笑话的是萧家和萧让尘。
“怎么?还没想好吗?”
宋辞犹豫着摇摇头:“不是……”
“我只是觉得,你虽已经分府出去,但萧家总归是你的根基所在,我从你家出嫁,这和直接住进王府有什么区别?”
萧让尘也知道她的心思,劝解道:“不然,长姐那里呢?姐夫和长姐公婆都愿意你去,还说要为你备上丰厚的嫁妆,当成自家女儿一样郑重其事的对待。”
“我知道云姐姐待我好,司家能说出这种话,对我也是仁至义尽。”她眼眸哀伤垂下:“可我总觉得,好像哪里有些不太对劲。”
西丘除礼节外,第二重视的便是门第。能从萧氏宗族或光禄大夫府出嫁,远比她孤零零的在食肆出嫁更有荣光。
大长公主与国公夫人说不在乎她的出身,还说要成为她的靠山。
她们能为她打算的如此周全,宋辞明白,这不是嫌弃,而是真心想对她好,让她往后能够在权贵圈子站稳跟脚。
宋辞感激,也承这份情谊……可成亲对女子来讲,是人生中最为重要的大事。
她要在这一天,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