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我非常肯定,被迷晕之前是没下雨的。”傅其豫与王墨村二人往挽郎们住的地方走去,一路走傅其豫一路回忆当日的情形,对驿馆也觉得十分陌生。
“那这些驿卒必定是在你们被迷晕后被杀的,因为我们到现场时,他们身上和头发上都没有淋过雨,只是朝地面的那一面湿了而已,这说明他们是雨后才被杀的。”
王墨村刚说完,傅其豫就在心里暗骂道,“这个腐儒果然是个不爽快的,这么重要的线索现在才说。”但是面上还是没动声色,回他道,“没错,我们昏迷时的确没有下雨,那我们门被锁时,这些驿卒在哪里?”
“难不成,这些驿卒与歹人同流合污?”王墨村面露惊讶。
“果然如此的话,他们图什么?为何最终我们这些挽郎毫发无伤,反倒是驿卒被屠了性命?”傅其豫看着在那里沉思良久的王墨村,知道他是不会给出答案的,如今既然怀疑唐易,那便得去查查唐易其人了。
“王长史,不如我们兵分两路吧,待唐参军将驿卒家长带来之后,你去找他们问话,我去回明太子,唐易毕竟是司法参军,若要查他,我得先禀告殿下。”
二
傅其豫与王长史分别后,便朝玉觉寺赶去,赶到之时,已然过了午膳时间,僧人们已经开始午课,诵经声伴着阵阵蝉鸣,倒是显得寺内格外安静,只剩几个在后厨洒扫干活的内侍与宫女。
太子在东寺有一个专门的小院落,傅其豫赶往那里时,院门紧闭,门外连平日里站岗的侍卫都不在,虽觉得奇怪,他还是站在门外行礼道,“其豫求见太子殿下,烦请通报。”说了半天,竟无人应答。
“连个宫女内侍都没有吗?莫不是殿下出了什么事儿?”心里一紧的傅其豫赶紧使劲儿撞门,谁想门也未曾上锁,他又用力过重,一下子摔进了院子里,一侧胳膊钻心地痛起来,他也嗷嗷直叫,在地上挣扎了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这院子里现在真是一个人也没有。
傅其豫爬起来正要退出院子,却猛然发现了悟堂的大门未关,“奇怪,怎么一人没有,还处处不上锁?难道殿下真的出了什么事?”再看,堂内正中央地上似乎有什么东西,他环顾了下四周,关上院门,跑到了悟堂内一看,那是一个锦盒,看纹样和规制怕是东宫所有,打开盒子后,里面放着一件寝衣,待傅其豫拿出这件寝衣时才发觉有些怪异。
看这件长袍寝衣以这两年时兴的水纹绫制成,织造的极为精细,拿在手里很柔糯,傅其豫本以为用料如此讲究,可能是太子或者某个嫔妃衣物。然而,待展开后却发现,衣长不合太子的身高,太子身材矮小,这件衣服他怕是穿不了,嫔妃们更是穿不了这么长的衣服,傅其豫比了一下,和自己衣服的尺寸差不多,却明显比自己要瘦些,衣袖格外长,如水袖一般。最为让他不解的是衣服膝盖处和手掌处都有些磨损,腰臀处有血迹,血迹看着像是干了许久的。
稍稍凑近,傅其豫闻到了一股极细微的香气,“这是什么香料,如此好闻。”傅其豫自小生活优渥,自己又醉心于百家杂学,鲜衣美食、功夫骑射、梨园诗词、江湖方术无一不通,也算颇有见识,竟从未闻过如此好闻的味道。
这里是寺庙,如此私密的衣物竟放在厅堂之中实在不雅,且太子人等倾数而出,却不将这衣服收起来,“除非是有人故意放在这里的,而且必定是他们走后放的,这又是为何呢?这血迹又是怎么回事?——不对,难道这里还有人?”想到这里,傅其豫突然意识到自己在太子的厅堂里私窥太子物件,这样大逆不道的行为若是被人发现,恐怕要大祸临头了。他赶紧收拾好衣服,放回盒子内,退出了这方庭院。
三
僧人们还在念经,太子虽住在这里,却绝不允许僧人们打扰,连餐食都是内侍省遣了人来的,僧人们只能随时听吩咐。而此刻,能找到人的恐怕只有厨房了,傅其豫想着往偏院的厨房处跑去。刚入了偏院的门,便见到几个公主府的宫女从厨房出来,为首的端了一盅酥山正往外走,上面虽盖了罩子,阵阵凉气也如闲云吐雾般透了出来,又热又饿的傅其豫一看这个,更是饥渴难耐,心里想着,果然还是晟安公主最养尊处优,以牛奶和冰加蜜饯制成的这酥山制作繁琐不易,这时节冰又难得,寻常公主亲王也未必人人吃的上,晟安公主倒是能在午膳后当点心吃。
本想去厨房内打听下太子等人的行踪,但傅其豫不敢贸然开口,让人发现他进过太子所居的庭院,怕是不妙,干脆向厨房的仆役们讨要了些饭食,跟着他们一起吃了。
厨房内服侍的仆役们不必在内宫服侍的宫人们,即便是在宫人里也是时常受欺辱的,见这位宣平公公子倒是如此好性子,倒是愿意跟他多聊几句。
“公主那酥山从东寺端过去岂不是要化成水了?不如在西寺厨房做,简单省事。”傅其豫边吃边与厨房里服侍的宫人闲聊着。
“傅公子,这您就不知道了,这玉觉寺的地势奇特,别看东西寺间就隔了一座山头,冷热可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