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骑马男子在卢婉意的指引下沿祁水南下,三人在一处四下无人的水边停了下来,一下马,雁儿立时掏出了刀,直指卢婉意,“你到底是谁?”
婉儿拨开她的刀,“怎么,阿鼻谷的人如今都这么没道义吗?我刚刚可是帮你们逃了出来。”
“姑娘,我们不知道什么阿鼻谷,不过这世上没有白来的好处,说吧,你是谁,帮我们有所图为何?如何知道我们是阿鼻谷的?”那个黑衣男子开口道。
卢婉意没有回答他,而是问道,“阁下就是在孙记饼肆骗傅公子说她就是雁儿的人吧?”
“我没骗他,她就是唐家的丫头雁儿。”那个黑衣汉子打量了一下卢婉意,行礼道,“在下范九,敢问姑娘是?”
卢婉意道,“二位莫急,知道你们是阿鼻谷的并不难,雁儿身上用的草药以葛雀花制成,傅公子已经猜出来了,姑娘你定是个杀手。”停了一下之后,卢婉意叹息了一声,“只可惜他不知道,以葛雀花制成草药的法子是谁发现的,此人居心歹毒至极。”
说着,卢婉意拉过雁儿的手,轻轻地掀开她的袖子,上面坑坑洼洼的疤痕,很是骇人,“你嗓子可还痛?你装聋做哑,又通过范六告知傅其豫你的身份,只是因为你突然花毒发作,嗓子溃烂而不能言语对吗?”
雁儿惊讶地看着婉儿,点点头,“是的,昨晚用了药,已然不痛了。”
“葛雀花毒止血有奇效,毒性却会通过伤口慢慢渗入体内,身上会出现一块一块的溃烂,而要治疗这个溃烂,恰恰又只有葛雀花加蜈蚣,研磨成粉敷在上面,这溃烂才能慢慢收口,如此下去,中毒之人痛苦不堪,最后全身皮肤溃烂而死。更为残忍的是,若是触碰了中毒者的伤口脓液,也会被感染。”卢婉意说着眼神渐渐冷了下来,“当初这制药之人以帮助治疗伤兵为由,让山南道的一些将士染上此毒,但因为是慢性毒,起初并没有人发现,等到这些将士们的首领发现真相之后,已经有不少将士和他们的家人中毒了,首领只能将他们聚起来,安置在山南道一个秘密的地方,并下令毁了只生长在曲山西南附近的葛雀花,并严禁人种植此花......”
卢婉意话还没说完,范六打断她,恨恨地说道,“又有什么用?这些中毒的人大部分已然痛苦离世了,剩下的也不过是苟延残喘而已。”
“既然是苟延残喘,为何不去安安稳稳过余下的日子,非得出来杀人呢?”卢婉意语带怒气,“当初那个首领给你们的钱足够你们过这一生了。”
“我们没有杀人!”雁儿争辩道,“你到底是谁?凭什么说我们杀人?”
“那唐易的妻儿去哪儿了?你忍着这一身的伤痕去唐易家做丫鬟总不是没有所图吧?”卢婉意说出这话,雁儿没有吭声,范六说话了。
“并不是我们动了唐易妻儿,姑娘,你还没告诉我们你是谁,又凭什么让我们告诉你我们去唐家的所图呢?”
卢婉意道,“我姓卢。”
“哪个卢?”
卢婉意对雁儿说道,“雁儿姑娘,刚刚在府衙,我说在窗台上捡到的那个小荷包,可否拿出来一观?”
雁儿掏出那只荷包,定睛看了一下,却惊讶道,“这不是六哥的荷包?!六哥的荷包没有这么新。”
范六有些疑惑地掏出自己的荷包,“我的在这里,雁儿你这是哪里来的?”
卢婉意接过荷包,“不是,这是我父亲的,我一直带在身上,今日闻到雁儿身上的葛雀花味道后,我猜测她与阿鼻谷有关,便拿出这枚荷包试探,没曾想她竟如此紧张这个荷包,一下子抢了过去——不过我这荷包却和范公子的荷包一样,都是我母亲盯着绣娘们绣的,赠与为我父亲出生入死的将士们,里面原还放着一枚刻有将士各自名字的剑牌。”
二
范六和雁儿愣了许久,范六突然跪下哭了起来,“公主,您可知道,我父亲虽然死在葛雀花毒的痛苦之中,可他至死还在愧悔,自己不能为你的父亲报仇,还担心你们母女几人的安危......”
卢婉意赶紧扶起了范六,“该愧悔的是我们,你父亲等一众将士与我父亲出生入死,我父亲却轻信他人,害得将士们中毒,还连累了各自的家人们。”
说着,卢婉意朝他二人深深地行了一个礼,“这么些年,我母亲虽被困深宫,却一直寻机查找各种医书,想找到破解葛雀花毒的方法——我父亲愧对各位的信赖,落得一败涂地,我弟弟们也没能幸存,如今虽只剩我母女几人,却也希望曾经的将士们能平平安安地活下去。”
范六抹了抹眼泪,“当初殿下将我们这些中毒之人安置在那样一个隐秘的山谷之中,供给我们衣食,可是,中了此毒,毒发之时那透骨的疼痛让人如置阿鼻地狱,这痛苦还在,我们心中的仇恨又怎能磨灭?‘阿鼻谷’这个名字便是时时提醒我们要复仇——更何况,后来殿下被歹人所害,往日的弟兄们死了大半,中毒的这些将士们反倒因是殿下秘密安置,躲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