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怎么咳成这样?”,王四娘见陆令遥越咳越厉害,急忙从食篮中又取出一只水囊来递给她,“别着急,慢些喝。”
陆令遥掩着唇摆摆手:“无事,咳咳...我进食太快,一时呛着了,咳咳咳...”
王四娘喂她喝了水,转头看了看还卧在竹床上昏睡不醒的萧炽,问:“你这小夫君怎的还不醒,是受了伤还是生了病?”
第二次听到‘小夫君’这个词,陆令遥已经面不改色坦然接受了,反正一时也想不出更好的说辞,索性将错就错,认了这个名头,也好行事。
她回王四娘道:“应当没什么大碍,许是这些日子太久没睡好,难得在你们这儿安顿下来,便睡的沉了些。”
王四娘忧心道:“可惜咱们沙湾村现下没有大夫也没有药铺子,不然早先我便请了来给你们瞧瞧了。”
陆令遥讶异地看向王四娘:“这么大的村子,连个走方游医也没有吗?”
王四娘笑着摇摇头:“没有的,铃医游医都不往沙湾村来。”
陆令遥摩挲着手里温热的粥碗,好奇道:“这是为何,那村子里若是有人突发个头疼脑热的,难道都得走个数十里地去别的城镇寻医吗?”
王四娘正垂头将食篮中的佐酱取出,听了这话,突然低低地笑了一声。
待她抬起头,只见满眼的感激和崇敬:“你们外面的人不知道,自从有仙人来我们村子赐福,我们村人早已不生什么病了。”
她神色中难掩一丝自得:“这还是因为我家那口子救了人,积了福,这才福及整个村子呢。”
陆令遥垂下眼睫,不知道是哪路神仙,竟能插手凡间的事至此,让整个村子的人都免受疫病之灾。
便是现下去阎王殿撕了生死簿,也只能让阎王殿小鬼不收,长生不死。
人毕竟是肉体凡胎,食五谷杂粮,随天行法则,哪有不生病的。
如此施福,有违天常,不仅有损神力,更损凡人福荫。
她看着碗中米香扑鼻的粥,问道:“敢问姐姐,不知是那位仙人如此心善啊?你瞧我夫君也是多病多灾的,等我归家了也想设案拜上一拜,求那位仙人保佑呢。”
王四娘却道:“我们只知道是位来头极大的神君,具体名讳我却是不知道的。”
陆令遥满目好奇:“若不知道神号,如何给他供奉香火,你们村人的禳解又怎么能让他听到呢?”
王四娘听到这话,看了眼窗案前的刻漏,急忙起了身:“哎呀,瞧我,都给忙忘了,每月逢九我们就得去村中神祠焚香祝神,求神君永昌,才能让神君一直庇佑我们沙湾村呢。”
她手忙脚乱地收拾桌上的东西,又给陆令遥解释道:“我们也知道,神君这是太过偏爱我们沙湾村,他的神号肯定不能让大家伙儿挂在嘴边四处说。我们的神祠有塑像,香火都由村内专门的神使负责燃起,我们这些人只管送香和享福便是。”
陆令遥帮忙收好桌上的东西,王四娘还不忘叮嘱她:“咱们村是找不到大夫的,等你夫君醒了,记得让他多吃些,他那身板...也太瘦弱了些。”
陆令遥余光瞥了一眼萧炽,他肩宽腿长,蜂腰猿背,方才握住他手臂时手下肌肉劲瘦,薄而有力,便是在无上剑宗一众修仙弟子里也算是头一等的身材。
这身板...怎么了?不是挺好看的么。
王四娘急着出门祝神,兼之瞧这姑娘应当是个面皮子薄的新媳妇,不好再多说,提起食篮便慌慌忙忙往屋外走。
还未走出小院,陆令遥在身后叫住她:“多谢姐姐救了我们夫妻俩,还不知道姐姐怎么称呼呢?”
王四娘回过头,半边身子隐在院门边的阴影之下,看不明晰,夏日阳光将她脸庞勾勒出金色的轮廓,突然有股不可名状的温柔。
仿佛与刚才那爽朗而朴实的村妇判若两人。
她说:“姑娘若是不嫌弃,叫我一声四娘便好。”
不等陆令遥再回应,她转身出了门,朝村中神祠走去。
陆令遥挥袖关上门,放出一缕神识跟在王四娘身后,便端起面前的粥碗,慢条斯理地将碗中剩下的粥米一口一口喝完。
才刚放下碗,便听见身后竹床上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萧炽已然醒来,坐在床边,一只手整理被陆令遥搞的乱七八糟的衣袖腕带,不赞同地看向她。
陆令遥不解道:“怎么了?”
萧炽下床往桌边走:“谁让你掀我袖子的?”
陆令遥简直不明白他这莫名其妙的怪脾气:“我总要看看你有没有受伤罢。”
萧炽掀袍坐下,动作行云流水,似是受过极好的教养。
“那也不行。”他道。
陆令遥看着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和他说话,总能把她心底那股子恶劣劲儿牵扯出来,时时刻刻都想逗得他恼羞成怒,火冒三丈给她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