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令遥满心莫名其妙,她何时有个这么神通广大的夫君,竟能从青灵帝君的手中拿走她的罪仙印鉴。
她一时愣怔,没拎住挣扎不已的灵灵,小胖墩落地不稳,“哎唷”一声滚摔在地,圆圆的的身子刚滚到萧炽腿边,突然又捂着屁股猛地弹起来。
“烫烫烫!”他叫道。
殿中温度陡升,几案上的一盆建兰被这突如其来的热气烤得枝叶打蔫儿,陆令遥急于问话,只想着赶紧制止萧炽,她轻车熟路地打开芥子袋,将剩下的糖雪球一股脑儿全丢了过去。
萧炽下意识伸手接住抛来的油纸包,里头的糖球个个雪白滚圆,糖霜微微化开,透出内里薄薄的一层红,被热气一激,甜中带酸,散出满室甘香。
眼见上覆的糖霜受不住热,隐隐有融化殆尽的势头,萧炽忙凝神静气,屏息强压住了满身乱窜的神力,好险保住了手中的糖雪球。
他抬手掂了掂手中颇有分量的纸包,不满地嗤了一声。
一句话不肯多说,每每都拿这东西对付他,真当他是嘴馋的孩童,那般好哄不成?
可是......他瞥向陆令遥腰间簇新的芥子袋,那点子莫名的火气忽然就散了个干净。
她的香火本就不算多,合她口味的供品更少,还大多都拿来喂他了。
萧炽捏着纸包,薄唇紧抿,他同她生什么气?她又没错,至多......只是眼光不好罢了。
热源冷却,殿内热气顷刻就散了大半,灵灵泪汪汪地立在一旁,正对着被烫红的手心呼呼吹气,模样看着好不可怜。
陆令遥心底软了软,萧炽的神火连她都能烧伤,更遑论这么个修为低微的小仙童了。
她将小胖墩拉到身前,指尖凝了只冰凉的水球给他玩,笑问道:“灵灵仙童方才说我的罪仙印鉴被谁拿走了?”
灵灵两只胖手抱着小水球,鼻间哼了一声扭过头去,摆出一副不肯配合的模样。不出片刻滴溜溜的眼珠又慢慢转过来,眼巴巴地瞧着萧炽那头。
他将小水球环抱在胸口,腾出一只肉嘟嘟的手指向萧炽,对陆令遥说:“你方才拿什么东西哄的他,我也要。”
萧炽指尖一紧,负手于后,将那半包糖雪球遮得严严实实,随即朝灵灵挑衅地挑了挑眉。
陆令遥转头见萧炽这幅决计不肯相让的护食模样,一时头疼,真是猫与小孩难养也。
她神识探进芥子袋,翻出楚澄供给她的烤鸭,十分肉疼地撕下半只鸭腿,道:“那包糖球化了大半,早已不好吃了,我这儿还有刚供奉来的烤鸭,灵灵仙童若愿意据实以告,这肥嫩酥香的鸭腿便全给你吃可好?”
灵灵喉间咕咚一声,正要伸手去拿,陆令遥却起身一避,让他扑了个空。
“不过嘛,”眼前的女仙笑意盈盈,纤长的指头在他额心戳了戳,“灵灵想必听过我在上清的名声,仙童若不肯听话,可是要被我揍得满头包的。”
灵灵被戳得一屁股坐在地上,震惊地瞪大眼:“我可是青灵帝君座下童子!”
陆令遥趁他大张着嘴,将鸭腿塞到灵灵嘴里,拿出绢布擦了擦手:“我连上清的神殿都砸过,还会管你是谁座下?”
一番循循善诱,连哄带胁,鸭腿下了肚,灵灵终于委委屈屈地开了口。
“我不是说了嘛,”他鲜红的小嘴蹭得油亮亮的,边吃边说:“是你在天上的夫君。你那夫君嘴甜心诚,在我们殿内拍了帝君足足三日的马屁。可惜我们帝君刚正无私,怎么都不肯松口。”
“是么,”陆令遥笑意渐收,“那印鉴怎么还是落到那人手中了?”
灵灵咂巴了两下嘴,含糊不清道:“不知他哪儿来的门路,被我们帝君拒了后,没几日就带着天帝的谕令上门来。有谕令在手,我有什么办法,只能把你的印鉴给他了。”
灵灵说着话,小心地觑了陆令遥一眼,见她神色越来越冷,他步子悄悄地往后退,才退了半步,就想起她方才的话,又默默地将那半步收了回来。
陆令遥心中已然明了那人身份,冷声问道:“他是如何同青灵帝君说的?”
灵灵仰着脑袋回忆了半晌:“他同我们说你虽犯下大错,但事出有因,而且他飞升前是你的未婚夫婿,于情于理他都愿意引印入体,替你承一半的罪罚,好让你少受些苦。”
灵灵童声刚落,陆令遥突而冷笑了一声。
难怪,难怪刚抢了叶俞川几日香火,罪仙印就频频发作,原来是他气急败坏,蓄意报复。
什么想让她少受些苦?他不就是想握着一个能随意折磨她的东西,好将她踩在脚下么。
陆令遥压住心口的呕意,几乎想上天拔了叶俞川的舌头,叫他再不能扯着未婚夫婿的名头恶心她。
暮色沉沉,陆令遥隐在其中的面庞越发冷肃,她心绪不宁,怒火横生,一言不发地起身便推门而去。
灵灵捧着半只没啃完的鸭腿,一脸懵然地